色的宇宙里,她脑袋里想起的是钟逾白的话。
两句。
一次是在沉章园,他问:你能给我什么?
让她感受到纵容。
一次是刚才那句漫不经心的,那就一直在一起。
让她听出微妙的恳切。
钟逾白或许没有那么的深不可测,他留足了空间,给她遐想的余地,她释放那么多的奇思妙想,总有一天能精准地对上他的意图。
是能猜中的,只要她愿意一脚一脚地去试。
比起珠宝展,名利场。她反倒觉得,这个男人更像是他的游乐园。
她跟他正在玩一种游戏。
但她在眼下这一刻,不愿意再往前试一丁点了,就让思绪停留在猜测之前,有一秒渡一秒,和他独处,在这未完的清晨余温里。
这种感觉很好就够了,一二三的理由没有那么重要。
纪珍棠看了很久,这一次她没掏出手机拍照。
人在目睹一些真正叹为观止的景色时,大概都呆滞如此时的她,除了聚精会神地看,让这一幕铭刻在记忆深处,想不到还有别的任何方式,能更加完美地记录与挽留。
身体里好像有一种快要蓬勃而出的浪潮,她努力克制着,感叹地说:“好漂亮啊,这是我第一次坐私人飞机看日出,也是第一次在万米高空跳华尔兹。”
钟逾白说:“我喜欢第一次这个词,新鲜,精彩,难忘。”
他的声音落在她耳侧,清隽优雅的面容,高挺的鼻梁,勾人的唇角。
离她分外的近,突破了他们该有的距离。
他说,他有他的秩序。
纪珍棠想,她的世界,何尝没有陷入一种一成不变的秩序中呢?
日升日落,披星戴月。程序化的一天又一天,看不到成果的奔忙,让她的底色变灰,被迫跌进了一场枯燥循环。
直到今时今日,在这无人的高空,她终于能够彻底逃离了一次,像是私奔,私奔到宇宙的尽头。
旖旎的夜,脱轨的秩序。恒久的情调,日月同辉的浪漫。
一切都很短暂又很漫长,短暂到睡一觉就要告别,漫长到她永生难忘。
纪珍棠笑说:“可是这架飞机姓钟哎,你都乘坐过无数次了,早就没有我的感受新鲜。”
他不以为然,放低声线,唇齿之间迸出的是点点蜜意:“我也是、第一次有了女主角,第一次坐在这架飞机上时,不会觉得孤独。”
她的心脏也在变成粉色,大幅度地膨胀,收缩,鼓动,停不下来。
他接着道:“第一次,在这种时刻为女士献一朵玫瑰。”
男人嗓音低磁,因为距离迫近,而一再压低,更为令人感到震荡,句句扣在心坎,贴近心房。
钟逾白说着,变戏法一样,不知道从哪里取来一朵红色玫瑰,花枝缠绕在他骨节分明的指缝之间,被举在窗前,宇宙做幕布,为童话里的世界增色。
他微笑着:“对她说:早安。恭喜,这一刻的你又是崭新的了。”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