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谈宁还没有冒失到忘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邺钦休息室, 就随意进出、惹人误会,她认出外间任司远的声音,才打开门——谁知从头到尾只来得及跟人招下手, 任司远就以电光火石的速度带着余助理撤开了。
房间里还回荡着点大门被剧烈扣上的响亮回音。
谈宁迟疑地转头问邺钦:“他怎么回事?”
邺钦表情尤为一言难尽,一动不动地撑着太阳穴按了两秒, 对谈宁说:“不用管他。”
房间两侧的百叶窗拉开, 四周光线变亮起来。
谈宁的头发在睡过一觉后,静电得厉害,路过墙边的装饰镜,也没有考虑到这面镜子的设计之初并不是给人整理仪表用的, 微微矮下身子,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理顺头发, 手指又缩进袖子里, 从腕上顺出根皮筋, 将其拢成一束。
邺钦站在旁边看她一会儿, 突然伸手指了指说:“后面还有一点。”
谈宁没太反应过来, 语调微微上扬地“嗯?”了一声。
镜子里邺钦的视线是往下垂的,专注在谈宁颈侧,他手指很轻地从谈宁脖子和衣领边缘碰过,顺出一绺夹在领口的头发,认真说:“这里。”
邺钦手指的触感有点凉,谈宁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, 颈侧到耳根间的皮肤都泛起点薄红。
她低声对邺钦说“谢谢”。
邺钦声音更低地应了声“嗯”,没再站太久,就转身去干别的。完全忘了自己走近之前,是打算提醒谈宁,洗漱间里有一面更大的全身镜, 不需要在这儿照得那么吃力。
折叠椅上传来手机的嗡嗡震动声响,邺钦走过去看了一眼,五六条未读提醒,全是任司远发来的垃圾短信,邺钦没什么点开查看的欲望,就把手机重新锁屏扔了回去。
邺钦走到墙边的茶水柜边,谈宁已经挽好了发,正对着装饰镜把发丝扯松散一些。邺钦想了想,问谈宁:“还有一点时间,要来杯咖啡吗?”
谈宁点头说好。
咖啡机运作的声音让整个房间变得很安宁,邺钦简单冲泡了两杯。
两人也没坐去沙发,就这么靠在茶水柜旁,安静地喝。
阳光把他们的身影印在没有图纹的洁白墙壁上,空气里漂浮着咖啡的热意,让整个午后显得特别的惬意与美好——
阳光、咖啡、适度的睡眠,似乎都有一定的关联,但并不是其中最关键的部分。
邺钦觉得谈宁就像是一场电影的开端,有了她第一个画面,才能让后续的碎片顺理成章地连接成一个完整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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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司远和余助理就呆在楼下的一家汉堡快餐店,任司远没吃中饭,点了汉堡可乐,余助理则喝咖啡,两人并肩坐在靠窗吧台前,看外面空地的景象。
余助理瞄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,跟任司远倒计时说:“哥,我最多再陪你十分钟就得回去上班了。”
任司远有点惊讶地看他:“你这人怎么这么老实,”说着又拍余助理肩膀,“偶尔的翘班有利于身心健康。”
余助理说“别”,还摁亮了手机屏幕查看有没有新弹进来的短信:“只不准老板要我去给谈小姐准备咖啡呢。”
之前一次,邺钦就是正中午让余助理准备十来份咖啡和点心送去谈宁俱乐部,等他提着东西赶到时,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变故,邺钦只取走一份,打算自己送,剩下的又让余助理带回公司分同事了。
任司远不以为然地搅了搅杯子里的冰块,说:“他那房间现在有男有女,有手有脚,什么咖啡不能自己做。”
余助理噎了噎,发现自己好像找不到一句话来辩驳任司远的歪门邪说。
任司远又咬了一大口汉堡,让余助理放宽心:“今天这种情况,就算你迟到半小时,你老板也不会刁难你的——不对,他可能都不会注意到你有没有在岗位。”
像为了印证任司远所说的话,前方写字楼里走出两个人,大概是觉得室外的温度有点低,两人在门内停了会儿——邺钦把拎在手上的围巾递给谈宁,谈宁低头绕起来,两人才一起往外走。
没一会儿,停车场里的黑车驶出,在汉堡店前以一道完美的弧线掠过,从头到尾没有因为窗后的两人产生丝毫停留。
“看吧,”任司远心大地抬手展示了下,“这么近,也完全没看到我们。”
余助理倒是因为老板的离去整个人松弛不少。
任司远灌了口冰可,又有点好奇地问:“不过这两人大中午的打算去哪?”任司远虽然在一些方面很有觉悟,但对一个日常闲到发霉的人来说,又有点担心好友外出找乐子时不带上他。
余助理没多想地回答说:“送谈小姐回去上班吧。”
任司远恍然地点了点头,问:“万霄吗?”
他伸手戳了两下手机屏幕,五秒之后,被导航里的路线指示给逗笑了——
步行只需四分钟,开车绕行则需五分钟。
余助理双手抱着咖啡,桌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时,还愣了两秒,才接起电话,艰难地向对面问候了一句:“小少爷。”
任司远下意识看过去一眼,把杯子里的冰可乐吸到底了,才慢半拍地反应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