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是说了吗，没钱没钱，你们这些医生一天天的别烦我了行吗！”
“可是现在......”
“够了，你们说什么我也不想听！”
“舅妈，怎么了？”
齐路和陈风走出病房，连忙阻止了争吵。
而争吵的双方正是齐心澪的主治医生以及齐心澪的亲妈，也就是齐路的舅妈。
齐心澪并不是齐路的亲妹妹，这点陈风是知道的。
不过齐路从小在他舅舅家生活，也算是看着齐心澪一点点长大的，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。
齐路的舅妈喘着粗气，脸色因为愤怒挤得通红。
他抓住齐路的胳膊指着对面的医生抱怨道：“小路，这完全就是黑心医院！”
“我都说了不治了不治了，现在非要缠着我支付移植肾脏的钱，我能拿得出来吗？！”
被职责的医生此时也是气的不清，他见齐路能好好沟通于是连忙将事情的严重性告诉了他。
“齐心澪好不容易匹配到了肾源，如果错过这个机会的话下次要等多久谁也没法保证！”
“而且，她的身体指标一天天地下降，说难听点她撑不到下一个肾源了！”
这时，医生身后跟着的年轻实习护士也走了上来。
对着齐路舅妈道：“我不明白，你们明明拿得出这笔钱，为什么不愿意救心澪，她可是您的女儿啊！难道就要这么见死不救吗？！”
“你给我滚！我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叫！”
齐路舅妈龇牙咧嘴地怒吼。
其他医生护士连忙将失态的护士拉了下去。
这么多天，齐心澪和照顾她的医生护士关系混得很好。
出现这种情况一时情绪失控也能理解。
但这里是医院，她是护士。
有些话不能从她们的嘴里说出来。
医生知道如果再闹下去事情会很严重，于是也冷静了下来。
在安抚好双方彼此的情绪后他将一张表递给了齐路。
“这是自愿放弃肾源的签字单，如果你们真的决定好了，就签下吧。”
齐路接过签字单，双手止不住地发抖。
的确正如那位护士所说，齐路舅妈一家完全拿得出这笔钱。
但也仅限于拿得出。
齐路舅妈坐在长凳上有气没气地喘着气，同时一边抱怨道：“小路，你是了解你舅妈的。”
“不是舅妈不想救，而是如果将这笔钱全花出去了，我的大儿子又该怎么办呢？”
她一家除了齐心澪外，还有一位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儿子。
“光是换肾就是八十万，后续费用呢？更何况我了解过，就算换了肾也不见得能多活几年啊！”
“大儿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姑娘，眼看着能结婚了，婚房怎么办，彩礼怎么办，车又怎么办啊！”
说着说着，她哭了出来。
周围听到动静看热闹的人本来也对这见死不救的舅妈感到愤怒，但听到她如此说道后也渐渐低垂下了眼眸。
是啊。
怎么办呢？
陈风站在一旁，静静的看着一切。
她有错吗，没错。
错的只是这该死的尿毒症。
陈风不再言语，转身打开了病房门重新走了进去。
此时的齐心澪带着耳机，蜷缩着身子坐在病床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。
也许是医院的空气太过沉闷，关闭的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，吹来的空气冷嗖嗖的让人心寒。
陈风这才注意到，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其实并不好。
“陈风哥。”
察觉到陈风走了进来，齐心澪摘下耳机。
耳机很便宜，漏音严重。
依稀间，陈风听见了平凡之路的旋律。
“我曾经走过人山人海，也跨过山和大海......”
突然她停下了哼唱，“陈风哥，我要死了，对吧？”
陈风瞳孔猛然一震。
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。
视线飞离，面前还算整洁的病房一点点剥离坍塌。
自己的身体如陷入泥潭般不断地坠下。
直到停到了一处泥泞的道路上。
天空也是同样灰蒙蒙的一片，下起的雨是道路泥泞软期形成的主要原因。
而自己正半跪在泥地里，怀里躺着一位眼熟的女子。
但不知为何，她的脸模糊一片看不清样貌。
“坚持住，救援接应马上就到了！坚持住！”
“师傅......过不去了。”
“子弹射穿了我的肺......咳咳......我坚持不到那里了。”
“不，子弹射穿横膈膜并不会立刻威胁到生命，你要坚持下去只要找到出血点就好了！”
“可是......撤离点真的太远，太远了。”
视线清晰了起来。
耳畔的低语声消失不见，陈风又回到了病房。
他目光真挚地注视着病房彼端的齐心澪。
道：“心澪，你还年轻，还有属于自己的平凡之路等待着你去探索。”
“你，不会死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