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给通风报信的, 说了没几句就开骂, 两只小脚踩得跟风火轮似的,上爪子就挠啊!
“哼!要不是看她一把年纪,我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仨! '
猢狲捂着脸上的花印子,气哼哼忿忿不已。
不过两个小弟虽然光荣负伤, 他们也有自己的门道,拿着盒糖果、卷烟,跟街面一帮小屁孩 子和闲人混熟了,也探听 了不少隔壁院子的底细。
结论就是一个, 那院子就是个马蜂窝,没事走边 上都会被蜇两口,现在富贵哥是要拿棍子去捅,这玩意危险性相当地大啊!曹老大哼哼一声,也不多说,在殷家混了一顿,就拎着两个小弟回去,开作战会议。
……让你们不读书!主席早就说过,谁是我们的敌人,谁是我们的朋友,这个问题是革命的首要问题
曹老大拍着两个小弟的后脑勺, 恨铁不成钢地为他们掰开来分析,“这十三户人家又不是一块铁板,找出能利诱、能交换、能说服的,分而治之,再镇之以威。一手大棍子,一手甜枣子,别说就是几条地头蛇,就是条真龙,它也得给我乖乖盘着,哪凉快哪待着去!”
黄胖频频点头,对老大的谋略佩服已极;猢狲傻笑着,一脸懵,老大说啥就是啥,抡起家伙干就是了,想那么多作啥?反正也想不明白。
转天黄昏,隔壁院子来了三位不速之客。
带头的是个小年轻,梳着时髦的三七开发型,一张油光水滑的小嫩脸上,两个乌溜溜的眼睛笑得贼兮兮,进门就给诸位高邻问个好。 他身后两位小弟立马拎 了十几盒糕点, 分发给各家各户。
在一院子警惕的目光中, 这位自称曹富贵的小年轻拉开嗓门开了腔:
“……我呢!是个爽快人,好交朋友。大伙可能也听说了,隔壁殷家老爷子是我的忘年交,这两年呢我得长住京城,就想着和殷家当个邻居,也好互相照应。”
院子里的人开始骚动起来,最近好像是听说唐家把院子给卖了,难道就是卖给了这个嘴上没毛的黄口小子?有人心中惴惴不安更多的人是从众, 反正大伙都不交房钱,怎么着还能拿大棍子赶人出院子?
“我们住这儿多少年了,换不换房东的,反正我不搬!
一个干瘦的老头躲在人群后头,突然喊出一嗓子,人却猫着不站出来。
"对,不搬!凭什么搬?这院子卖不卖的,也没人问过我们,凭什么兑搬就搬?
“鸣鸣鸣,这可怎么活呀!让俺们住大街不成!他爹啊,你张开眼看看吧——”
不搬,不搬!滚丫的!”
曹富贵冷眼一看,黄胖凑到老大耳边悄声道,这带头喊的就是吕大头几兄弟的爹,老吕头。
“各位街坊,我也是苦出身的,这些年好不容易混了点身家,这次买这院子可是全交待了。我知道大伙也不容易,将心比心,住这么久了,要搬真有点不舍得。可这规矩到底是规矩,我买了这院子总不能自己不住,供着诸位白住吧?’
曹富贵拉高嗓门压下嘈杂的语声,咬牙跺脚,割肉舍财,一心为邻居们着想。
“我和我的兄弟们凑凑,兜底都翻尽了,给大伙在隔壁坊另租了个小院子,猫尾巴胡同那个胡家,大伙都知道吧?就是那个院子。我付了两个月的租钱,只要愿意搬的,今天腾屋,今天就能搬到那个院子里去住。
院子里轰然炸开了锅,猫尾巴胡同胡家街坊谁不知道啊!那院子虽然小,可比这里齐整海了去了,老胡家打理得干干净净,租钱都比旁的贵三分,真要是能搬到那里去,不比这乱糟糟的破院子强?众人你瞅瞅我,我瞅瞅你,一时愤怒的语声都停了下来,眼里流露出几分犹疑不定。
胡家宅子可最多住个三四户人家。
姓曹的还在 上头精神十足地喊:“另外呢,我再拿出三百块奖励基金,作为大伙的搬家经费,第一家搬的给一百,第二第三家搬的给五十, 第三到第六搬的给二十,再后头搬的给五块……给完为止!’
轰!这下子真的闹腾开了。
三百块!如今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才三四十,要是第一家搬就有三个月的工资白拿!
这乡下土鳖,简直就是人傻钱多啊!
院子里众人看着这位曹同志,面上背上仿佛都透出层层金光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