谎言如暗色的青苔,它于无阳光处暗暗滋生。躺在床上、蒙着被子的林月盈没有丝毫防备,任由兄长进入她的房间门。她过于信任自己的哥哥,以至于在听到门上锁后也没有丝毫怀疑, 只当一切还按照着她所设想的轨迹进行。她以为哥哥是来道歉,却没有想到他选择了极端的另一种措施。直到秦既明开始吻她, 控制住她挣扎的手脚。——时间门倒退12个小时。彼时的林月盈对次日清晨的事情一无所知, 她正在喝水,腿还受着伤,虽然医生已经按摩推拿过,但还是有些不舒服。那位和蔼可亲的老中医叮嘱她, 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腿,暂时不要乱动。崴了脚虽然是小事, 但倘若护理不好, 留下什么病根就糟糕了。当秦既明走到她身边的时候,林月盈注意到, 他一直在看自己的那只伤脚。医生叮嘱的时候,他也在场。她单纯地以为兄长只是在关心她的伤腿, 因而并不惊讶,也没有躲避。林月盈继续喝着桌子上净水机里接的水, 清凉的液体顺着焦灼的咽喉一路往下, 她也终于听到兄长的问话。“你和那个男同学很熟?”林月盈放下水杯, 侧着脸看哥哥,认真点头。“是啊,”她问,“怎么了?”妹妹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。她已经向秦既明告白失败,说完全不在意,就是谎言。林月盈在意。她承认自己还是有一些生兄长的气。但林月盈也愿意向上天祈祷发誓, 刚刚这一句话,绝不是她故意要惹秦既明生气的。她已经确定了秦既明不能爱她,这样的结果令她无比沮丧。平心而论,她和李雁青的确算“比较熟悉”的同学,这样回答没有任何问题。林月盈平静地继续喝着水,不肯看秦既明。秦既明仍站在她身后,又问:“你有没有事情要瞒我?”林月盈说:“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。”她已经放下水杯,抱着手臂,冷冷注视兄长,说话也故意呛他,含着一股自然而然的气。“我已经搬出来了,哥哥,”林月盈强调这个称谓,她毫不示弱地望着兄长,语言也夹杂了一丝愤怒,“无论是法律上,还是其他意义上,我现在都是一个具备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了吧?哥哥?秦既明?”秦既明不说话,他站在灯光下,微微抬着下巴。这是一种介乎于冷静和沉寂的表情,眼睫的投影是一团如晕染般缓慢扩散的墨。秦既明说:“别说气话,月盈。”林月盈说:“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气话,你已经拒绝了我不止一次。”谈到这样伤自尊的事情,林月盈承认自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难过——好吧,应当是只有一点点。她低下头,看被窗帘遮盖的玻璃。咦。她记得自己离开前打开了窗户,想要保持室内空气流通,顺畅。谁将窗帘拉上了?她的注意力只短暂转移了一秒,又告诉兄长:“你之前讲过,说兄妹之间门要避嫌;你还和我提到过,说不会再干涉我的任何选择……你就不应该再在这个时候,忽然询问我和另一个男同学的关系,你这样很不尊重我。”秦既明极凉地笑了一下。“不尊重?”秦既明缓慢咀嚼着妹妹话中的含义,他看着眼前的林月盈,问,“你平时对我有过尊重吗?”林月盈。我的妹妹。你平时又何曾对我有过尊重呢?平日里,衣食住行,无一不是挑选了最好的送给你。你想要的东西,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你。但你呢?我的妹妹。你在诱惑你的兄长,你在引诱一个本不应该爱你的男性。你让他堕落,让他心甘情愿地要做你的裙下之臣。在兄长坚定了这一信念的同时,你却又将那美好的笑脸,去转向另外一个男人。一个连给你提鞋都不配的男人。秦既明迈了一步,已经走到林月盈的面前,近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,他清晰地从妹妹眼睛中看到自己的脸庞。“你如果尊重我,”秦既明说,“就不该拿我当一个玩物。”一时兴起拨弄的东西,兴致消减,不喜欢了,也就立刻丢到一旁。尽管不想承认,但这的确是林月盈对他的想法。秦既明能接受自己有这样一个做事三分钟热度的妹妹,但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个“三分钟热度”。林月盈说:“我没有拿你当玩物。”她的腿还是痛的,情绪激动,一不留神磕了下,更痛了。皱起好看的眉,林月盈闷声不响:“我不和你讲了,我很累,想要睡觉——哥哥,你回去吧,我就不留你了。”“那你想要留谁?”秦既明问,“留刚才送你来的那个男生?他是你的下一个猎物?”林月盈说:“你今天好奇怪啊秦既明。”秦既明笑了一下,他说:“李雁青告诉我,你留他在这里睡了一夜。”林月盈呆怔。秦既明的阐述不疾不徐,他微微垂眼,看着自己一手养大、羽翼愈发丰满的好妹妹。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,自己的妹妹是个如此狡黠、转化如此快的小混蛋?“你承认自己和他关系很亲密,”秦既明抬手,握着妹妹的手,“他这样握过你的手吗?”林月盈叫:“哥哥。”秦既明仍沉沉地望着她,好似一眼看透妹妹的内心。手指顺着手腕向上,秦既明问:“看来是没有——那他有没有这样抓过你的手腕?”林月盈想要挣扎,她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:“我不想谈这个。”秦既明死死扣住她的手腕,声音压低,仍旧是温和的语气:“那谈什么?谈你瞒着哥哥带一个男人进了家里?还是谈你怎样始乱终弃?”林月盈叫:“哥哥,你弄痛我了。”话音刚落,秦既明拽着她往自己的方向一带——林月盈站立不稳,猝不及防地向兄长倾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