救命稻草。
可是俗话说得好,物以类聚,人以群分,能跟卫烬做朋友的,性子上多少都跟他有共通之处,譬如石惊玉,他就特别记仇。
想着方才自己苦口婆心劝告,人家不领情,还反过来责备自己,石惊玉就气不打一出来,半掀着眼皮,看博山炉上袅袅盘生的细烟,“我不知道。”
卫烬:“……”
脸跟滴水一样沉下去。
石惊玉装没看见,拍着嘴巴打了个呵欠,又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捅他一刀,“不过晌午的时候,姬心素来寻过他,这我倒是知道的。”抱臂朝姜央一抬下巴,“我还知道点别的,姜姑娘想知道吗?”
“你还是别知道了!”卫烬气得脸色发白,徒手撕了他的心都有了。
“陛下还有什么话好说的?”姜央睨着他,冷笑连连,“您是一国之君,坐拥天下,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?既已有了新欢,应当也不缺姜央一个,就放姜央走吧!”
她边说边推开他,要从旁边绕过去,熟料才刚迈出去一步,双脚便霍然凌空,一阵天旋地转,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。
“怎么不缺?我就要你一个!”卫烬缓缓沉出一口气,斜了石惊玉一眼,视线落回怀中惊魂未定的小姑娘身上,“你不信是吗?好,我证明给你看!”
说罢便抱着人,扭头往外走,“来人!来人!”
一路高声嚷嚷,惊起数片寒鸦。原本已经熄了灯火重新点燃,从行宫后半阙蜿蜒到前面阙。廊下光影摇曳间,全是纷乱杂沓的脚步。
如此浩浩荡荡的阵仗,也传到了朱纯文休息的跨院。太医已经被一个金锭子打发走,几个请命的老臣却是一个没动,料定卫烬今晚就会有决策,便都围在屋里伸长脖子等着。
绿蚁新醅酒,红泥小火炉,好不惬意,就差飘点小雪花点缀了。
内侍进来请人的时候,一坛新煨好的临江春刚揭盖,香气飘得满屋子都是。
“陛下打发公公过来请人,可有说所为何事?”樊京挡在最前头,拱手问。
旁人跟着围簇到他身边。
朱纯文在众人的遮掩下,悄悄背过身去,捏碎另一只血雨鳔抹在额头,胡乱拿纱布裹缠了两圈,颤巍巍地抬起手,扶着身边人从床榻上坐起,气若游丝,“陛下可有说,是要册封那姜氏妖女为后?”
“那倒不曾,陛下就是让大家都过去。”小内侍是个实心眼儿,知道什么就说什么。想起方才自己打眼在廊下看到的一幕,正想开口补充。
朱纯文却是扬手打断,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,有种回光返照的亢奋,“我知道了!我知道了!陛下终于想通了,要将那妖女逐出皇宫。哈哈,苍天有眼!苍天有眼啊!”
众人听这话头,起先还有些犹豫,可仔细一琢磨。
这风口浪尖,陛下深夜召集他们,只可能是为了册封皇后之事。既然不是明旨下诏,那岂不就说明,陛下已经决定,不再册封姜氏为后?
大家不禁喜上眉梢,但又不敢完全断言,只信了六分,剩下四分还捏在手心的汗里,催促他们提起袍子,一股脑儿乌泱泱赶往大殿,跟蚂蜂迁徙似的。
小内侍在后头抬手“诶诶”唤了好几声,竟是没一个停下来的。他索性也不说了,由他们去。
大殿里已是人满为患,上到内监总管董福祥,下至后厨抬泔水的,每张脸上都写着茫然。姬心素锦衣华服地挤在其中,就显得尤为不入。
她是才刚从自家在京郊的汤泉山庄,特特被请上山的。
原本今日在卫烬和姜央面前磨了那么一阵嘴皮子,还呛了一肚子火,她早已精疲力尽,想着回去舒舒服服泡个澡,便好好歇上一觉,明日醒来再验收自己这番挑拨的成果,熟料今晚就有了动静。瞧这庞大的阵仗,竟是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好!
大约是幸福来得太突然,姬心素虽满怀雀跃,却不大赶完全相信。
直到朱纯文领着一大帮内阁肱骨大臣进来,四目一接,原本两头揣着的六分自信,就一下碰撞成了十二分。
成了!定是成了!不然这深更半夜,卫烬不会如此兴师动众。
只怕今夜不单要治姜央的罪,还要推举新的皇后。
新的皇后……
姬心素情不自禁攥紧了手,早先的疲惫一扫而空,满腔喜悦快要压不出,蹦出喉咙。廊下响起通报声,她忙随众人一道泥首跪下,请安的声音都比平时悦耳。
金线绲边的袍裾步入眼帘,在她面前顿了下。
姬心素克制不住心头狂喜,绽开最灿烂的笑,仰起头,万千娇羞都在檀口轻吐的这一声“陛下”当中。可才唤了一个字,所有喜悦就都僵在她脸上。
煌煌灯火,两道身影在她面前纠缠。
姜央叫眼前这浩大的阵仗吓得不轻,红着脸埋进卫烬胸膛,没敢看人,只蹬着腿,捶着他肩胛闷声娇怨:“你、你你放我下来!”
而那位以狠辣出名的薄情帝王,却是还在为刚才的事着急,半点不肯松手,迎着她的拳头收紧臂弯,越抱越紧。不去看满殿呆若木鸡的人,更不去看姬心素,只一劲儿软着声音哄怀里的人,“我真的没有别的女人,不信你问他们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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