光流转,似乎也沾染些许旖旎,血色仇光都淡去不少。
姬心素看在眼里,搭在墙上的五指不自觉叫妒火烤弯,青筋根根分明。抬眸撞见卫煊阴狠的眼神,更是悚然一抖。
不用问也知道,他定是将她打为叛徒了!
“不是的不是的!”当下她也顾不得什么廉耻不廉耻,扑上去,抓了他的手摇道,“不是你想的那样的,我……唔……”
话音未落,钝器入肉的声音便先一步堵住她所有的解释。
姬心素趔趄几步,嘴里呕出一口鲜血,樱唇越发嫣然,低头看直挺挺捅在小腹上的刀,难以置信地瞪圆眼,抬头看卫煊,颤微微抖着食指,“表……兄?”
卫煊一脸木然,在她耳边字正腔圆地道了声:“滚。”便抽走她腰间的巾帕,后退一步,自顾自擦手上沾染的血。直到她含恨倒在血泊当中,都没再瞧过她一眼。
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,且还是辅助过他的人,众目睽睽之下,就这般被杀了……
满院重归寂静,气氛凝塞,冻住了一般。
卫烬及时挡在姜央面前,免叫这一幕脏了她的眼,朝卫煊抬抬下巴,哼声睥睨道:“五弟可真是狠毒。”
“无毒不丈夫。”卫煊毫不客气地回顶一句,从怀中摸出一根爆竹似的竹筒,在手里把玩,睨着卫烬,阴冷的游丝缓缓勾起他唇角,“三哥该不会以为,我就这么完了吧?”
说着,他便当着卫烬的面,扯住竹筒底下的红绳,轻轻一拽。
就听“咻——”地一声,一道白光在竹筒口乍现,直冲云霄,“啪”地在圆月边炸响,将墨黑的穹顶照得青紫。
竟是信号弹!
众人这才从刚刚短暂的喜悦中回想起来,院子里的南缙亲兵是没倒戈,可行宫外头还有十万通州赶来的精兵正虎视眈眈。卫煊此举,显然是在招呼他们进来啊!
刚落回原处的心,再次提到嗓子眼,大家七嘴八舌地争论着该着怎么办,吵得脸红脖子粗,却是没一句顶用的。
卫煊心满意足,指着卫烬的鼻子放声大笑,“同连城联手了又如何?还不是照样要死在我手下。待我把北颐的事务料理完,再去一统南缙,整个天下都将归我所有!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刺激太过,仿佛末日的癫狂,他狂笑着,束发的帽子从头顶滑落。青丝垂泻直下,在夜风中凌乱,衬着那双血丝纵横的眼,鬼魅一般。
众人生生打了寒噤,一阵气恨跺脚。
卫烬却是负手,淡然立在原地,看着他笑,看着他狂,等他笑累了,狂累了,才启唇悠悠问:“所以怎么还没有人攻进来?”
卫煊一噎。
众人也跟着愣住。
是啊,早在刚才卫煊下令放箭的时候,外头就已经传出庆贺声,显然战局已分,那怎的现在还没动静?
卫煊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,嘴里喃喃着:“不可能啊,不可能……”拿出竹筒,射了一发又一发,半边天幕都被照成白昼,可直到里头装着的信号弹全部用完,也没见半个人冲进来。
“你干什么了?!”他指着卫烬呵斥。
卫烬扯唇一笑,不回答,只扬了扬手,“过来吧。”
院门外有人道了声:“是。”压剑从黑暗中走来,甲胄上的铜片随步子叮当细响。灯火缓缓照亮他面容,同姜央相似的五官,眉眼间却更多几分英气。
竟是镇国公府上新立的世子,姜央的同胞亲弟,姜云琅!
“末将遵照陛下所托,携兵符搬来玄甲军,与锦衣卫和禁卫军联手,成功平叛,击杀叛军头目姬予斐,特来向陛下复命!”
铿锵朗朗的声音,如战时鼙鼓,响彻寂寥肃杀的暗夜。满院安静一瞬,旋即爆发一阵喝彩:“好!”
“原是玄甲军!先帝操练的那批,只听皇室调派的玄甲军!怪道能将那十万叛军一举击溃!”
“敢情那欢呼,是咱们这边赢了啊,我还以为我真要葬送于此,真真吓死个人。”
“想不到姜世子小小年纪,就能有如此成就,将来前途无量啊!”
……
赞扬声如潮水般蔓延而来,姜云琅头一回见这等场面,心里怪不好意思的,挠着头,傻笑着低下去。
而卫煊却是没这般清闲,连城叛了,姬予斐也败了,眼下就剩他一个孤家寡人了!
寒风吹来,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,适才的傲气一扫而空。姜云琅已经解下肩头的弓箭和箭筒递给卫烬。他心里咯噔,二话不说,拖着伤腿就往梨花树上爬。
原本在墙头屋顶蹲守的锦衣卫,不仅不拦,还退到旁边,主动给他让路,像是知道他逃不走,就在边上看他困兽犹斗一般。
赤/裸裸的轻蔑!
真还不如一箭要了他的命!
卫煊磨牙切切,奈何这个时候,他也无路可走,即便顶着满院戏谑的目光,他也要一步一步,努力往上爬,翻过这道墙,逃出去,一定要逃出去!
再有一步就成了!再有一步……
咻——
熟悉的破风声,仿佛命中注定一般,从他背后呼啸而来。
他心弦一颤,一时竟忘记动作,鬼使神差地扭过头。眉心骤疼,鲜血喷涌,迅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