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漆黑, 窗外下起了雨。
起初是小雨,雨势温柔缠绵,像是一种试探、一种对干涸土地的安抚,这种安抚也很有耐心, 直到土地彻底被滋润了, 能够接纳更迅猛的冲击了, 才逐渐变成了急风骤雨。
夜色越深, 雨势越发的湍急,花园中栽种的花枝在风吹雨淋中, 一阵又一阵地发着颤,花瓣上沾满了雨水,沉沉重重地直往下压, 枝干紧紧地弓起,几乎要被压断, 却又在雨滴击打的过程中不断地回弹, 根本无法自控。
雨势时急时缓,不知疲惫地下了许久才停息,鲜花已经被淋蔫了,连头都抬不起来,枝干绵绵软软地垂着, 还不停地从花瓣边缘往下滴水。
直至天光大亮, 花园中的一切还都未从昨晚的那番暴雨中缓过劲儿,依旧是一副精疲力尽的蔫软模样。
林念初睡醒的时候, 已经是日上三竿了。
被窝是暖的, 身体是酸软的, 她压根不想睁开眼睛, 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, 但是膀胱不争气,所以把她憋醒了。
灵魂再颓废也要屈服于身体的三急。
她长叹一口气,无奈地掀开被子,拖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,蹬上拖鞋后,一丝不挂地朝着卫生间走了过去。
昨晚实在是太累了,所以女仆连澡都没洗,服务完禽兽先生后就睡死过去了。
上完厕所后,林念初也没了困意,干脆直接洗了个澡。
热水哗啦啦地流,她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,任由热水冲淋着自己的身体,缓了好大一会儿,肌肉里的那股疲惫劲儿才逐渐被缓解。
浴室里渐渐聚起了朦胧水雾。
林念初抬起手搓了搓脸,又抹了一把头发,然后才睁开眼睛,开始洗身体。
看到胸前的斑斑红痕后,她的记忆瞬间飞回了去年的情人节早上,仿佛是昨日重现。
这该死的男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生猛!
洗完澡后,她站在洗手池前吹干了头发,又刷了牙,然后裹着浴袍打开了卫生间的门,径直走进了对面的衣帽间,同时伸手摁下了墙壁上的开关。
灯亮的那一瞬间,她就怔住了。
胡桃木打造的梳妆台上,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束耀眼的玫瑰花。
花束是用浅黄色牛皮纸包裹着的,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聚集成了一个火红的花球,四周点缀着洁白的小花朵和墨绿色的玫瑰花叶。
在花朵的中央,还插着一张方片形的卡纸,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什么东西。
林念初的少女心瞬间泛滥了,无法自控地翘起了唇角,立即朝着梳妆台跑了过去,结果拿起插在花朵上的卡片一看,顿时无语到了极点。
在卡片的正中央,用铁画银钩般的飘逸字体写着一句骚话:情人节快乐,我的女仆大人。
在卡片最下方,还有一行被写在括号里面的小字:可凭此张贺卡找全家最帅的男人兑换一根口红。
林念初看得又气又笑,感觉这妖孽真是一如既往地欠打。
随后她重新把卡片插回了远处,然后将玫瑰花抱了起来。
本想好好地欣赏一下玫瑰花,结果把花束抱起来的那一刻她才看到了后方镜子上的猫腻。
在镜子的下方,被印上了一个左手手印,手型小巧,指节纤细,一看就是个女人手,而且这手印印得还挺清楚,连掌心的纹路都能看明白。
最关键的是,某人竟然用红色蜡笔将这个手印的轮廓清清楚楚地描了出来。
林念初瞬间涨红了脸。
昨晚某一刻,她实在是有点儿受不住了,面部表情根本不受控制,过于羞耻,于是就松开了一直抵在桌面上的手,摁在了镜子上,挡住了自己的脸。
手心里全是汗,于是就印在了光滑干净的镜子上。
越看脸越烫,林念初赶紧放下了玫瑰花,连着抽了好几张卫生纸,匆匆忙忙地去擦镜子上的手印。
擦着擦着,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……
那个妖孽到底是用什么笔描得边,怎么越擦越模糊呢?
该不会是,她的口红吧?
林念初瞬间屏住了呼吸,一把扔下了卫生纸,立即去翻自己的口红盒,最先拿出来检查的是她平时最经常用的那根tf80。
打开口红盖的那一刻,天昏地暗,简直想杀人!
怪不得可以凭借贺卡兑换口红呢!
为了不被气死,林念初闭上了眼睛,先深深地吸了口气,又长长地吐了出来,然后沉着冷静地盖上了口红盖,重新把口红放进了收纳盒中。
用卸妆水把镜子擦干净后,她换上了家居服,离开了衣帽间。本打算着等程妖孽晚上下班回家后秋后算账呢,结果一走进客厅她就愣住了——程砚竟然在家。
只要他在家,小甜橙就是他的手部挂件。
此时此刻,程砚正抱着孩子,满客厅地溜达,因为只要他一坐下或者静止,他闺女就哭,所以他只能一刻不停地溜达。
而且他闺女这种属性还分人而异,整个家里,除了他抱着她的时候一坐就哭,其他人都没这“高级”待遇。
看到自己老婆后,程砚的眼梢微微翘起,温声说道:“睡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