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清黎脸上的表情僵住,局促地抓住袖子,不安地看向萧珩。
萧珩朝远处的空青微微颔首,空青会意,转身离开了。
“既然祖母来了,自然没有将她拒之门外的道理。我去接她进来,你们不必在意。”
他安抚地摩挲着谢清黎的后腰,起身和高严一起,往大门走。
一听到老夫人要来,萧月然也不由自主地正襟危坐,嘴上还是悄悄抱怨。
“祖母怎么来了?陆若檀那个惹事精,一出现准没有好事!”
谢清黎喝了口水,心脏止不住地砰砰直跳。
没一会儿,陆若檀就搀扶着老夫人,一起进来了。
老夫人头上戴了一套金丝累鸾的头面,耳垂上还坠着一对硕大的珍珠耳环。
都是陆若檀最近给她新买的。
老夫人本想着,今天是谢清黎的生辰宴,来的最多也就是她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亲朋。
还能趁机奚落一番,将陆若檀的身份,再往上抬一抬,好加重她在萧珩心里的分量。
在看清花园里的宾客时,老夫人脸上胜筹在握的表情,僵了两分。
坐在花园边席子上的,是云福郡主元净姿。
元净姿对面,那个和她说笑的,是老夫人那已经改嫁了的三儿媳,现在的太傅夫人元氏。
拉着一脸不自在的鬼泣,满脸带笑的,是卫国公夫人周氏。
周氏身后,正弯腰盯着花园里一株绿草,仔细观摩的,是刚升任太医令之职的洛太医。
而盯着戏台上正在唱戏的那个男人,不是敬亲王还能是谁。
这一花园的人,不是有权,就是有势,最不济的也是天子近侍,哪一个的地位都不低。
这一下,老夫人不自在地抬手,摸了摸头上的新头面,底气变得不太足了。
萧珩勾唇,语气淡淡地说:“今日是清黎的生辰,请来的都是她的好友。祖母既然来了,喝碗酪羹再说吧。”
陆若檀绝了噘嘴,语气带着娇嗔:“珩哥哥这话说的,老夫人是你的祖母,总不能一碗酪羹就打发了我们吧?”
萧珩眸色很深,意味不明地道:“你要是敢待,也可以在这里多待会儿。”
陆若檀闻言,大大松了口气,一直提着的心,总算放了下来。
这一次她既然进来了,就没有打算再离开将军府。
西北边境的布防图,她一定要拿到手!
老夫人才来,谢兖和顾沉渊,还有特意绕道,和他们一起来的程续之,就一起前后脚的来了。
对于这个穷亲家,老夫人一直都是看不上眼的。
她扯了扯唇角,朝表情冷淡的谢兖,轻哼了一声,“亲家的气色最近不错啊,还缺不缺龙涎香了?国公府的库房角落里,还剩下一块。”
这话阴阳怪气的,简直是在故意往谢兖的心窝里戳。
毕竟谢清黎,就是被那一块龙涎香,“买”进晋国公府的。
谢兖讥讽一笑,“一个药引而已,连老国公的命都救不了,能有什么大用?你自己留着吧。”
论起戳心窝子,还有谁能赢得过谢兖?
老夫人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。
就这说话的功夫,谢清黎已经过来了。
她走到谢兖身边,露出一个温婉恬静的笑容,“阿爹,你和师兄怎么才来呀,阿珩等了您许久呢。”
谢兖垂下眼皮,表情松缓下来:“你的生辰,阿爹总不会误了就是。你师兄要给你挑贺礼,这才来迟了。”
谢家父女的关系亲近和谐,落在老夫人的眼中,没由来的就是一股火气。
她重重哼了一声,先前在谢兖那吃的亏,都撒在了谢清黎身上。
“山野刁民,不知礼数!论起岁数和辈分,哪里有先向你父亲问安,却掠过祖母的!”
还不等谢清黎出声,萧珩就淡淡地道:“这里是将军府,祖母上门便是做客。上主家做客,不递帖子便是不请自来。这些礼数,祖母总该比我们这些晚辈,要清楚才是。”
况且一进门,就责问主家,这是极其失礼的行为。
老夫人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,“你、你姓萧,这将军府便是萧家的,祖母怎么能算是客人?况且她姓谢,她才是外人,你怎么能帮着外人,指责祖母?”
萧珩拉过谢清黎,征战过沙场的气势,凛然溢出,“清黎是我的夫人,我的一切,都有她的份。否则照祖母的说法,祖母姓陆,与萧家更是没有关系。”
老夫人被他的气势骇住,气得连手都在颤抖。
谢兖抬了抬眼,看向萧珩,毫无波澜地说:“你,不错。”
谢清黎嫁给萧珩五年,直到这个时候,才真正得到了谢兖的认可。
洛太医就在这个时候,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。
老夫人压住怒气,换上一副强自镇定,温和可亲的表情。
洛太医升任太医令,掌管整个太医署,统领所有太医。
京城里的显贵人家,没有一个不想巴结的。
和太医署打好关系,关键的时候,可是真的能救命啊!
谁知洛太医看都没看老夫人一眼,径自走到谢兖跟前,朝他拱手行了一个大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