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道身影沉默了片刻,低声说:“我先带他们出去,你穿好衣裳再出来。”
这个声音,是竺郗。
谢清黎一怔。
随即松了口气,说不上是轻松,还是失望。
三个男人,被竺郗和鬼泣拎了出去。
谢清黎收拾好,出了帐子,才发现竺郗带了一队士兵过来。
江师弟回医仙谷搬救兵了,谢清黎的帐子外,本来是文师弟守着的。
文师弟现在正躺在地上,头上有一大片明显的血痂,陷入了昏迷。
看样子,是被人打晕了。
三个男人,已经被五花大绑,一脸惶恐地跪在地上。
他们身上的衣裳破破烂烂,面黄肌瘦的模样,和泗城本地百姓一模一样。
竺郗手中握着一把长刀,抵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,冷声问:“是谁指使你们的?”
男人浑身颤抖,抬头看了谢清黎一眼,瑟缩着垂下眼眸。
“我、我们饿了好多天,实在没法子了,才想在她帐子里找些吃的。”
是那个声音嘶哑的男人。
他们是偷听到了,景仲和许临说要去城外,找个焚烧尸体的地方,知道帐子里没人,才摸过来的。
谢清黎一想到刚才,那双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,心头就一阵恶心。
她沉着一张脸,唇瓣因为惊吓,一片苍白,“你们方才还说,要把我卖到青楼去,该不会以为我耳聋了?”
要不是竺郗来得及时,她真不敢去想,会发生什么。
竺郗手下用力,长刀立马割破了男人的皮肤,吓得他拼命喊叫。
“我说的都是实话,我可以对天发誓!我们饿得都吃死人肉了,真的只想偷些值钱的东西!”
鬼泣闻言冷笑一声,从腰间掏出短匕,用脚勾起男人的下巴,“要卖了她的,是谁?”
男人一个哆嗦,眼神不断地朝身边跪着的王麻瞟去,嗫嚅着道:“不、不是我……”
王麻眼见形势不利,立马干嚎起来:“我错了,是我鬼迷了心窍,您大人有大量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鬼泣的短匕,就狠狠扎进了他的裤裆。
钻心的剧痛,让王麻两眼一翻,登时昏死过去。
谢清黎别过头,不去看这一幕。
倒不是不忍心,而是觉得恶心。
另外两个男人,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,腿间流出腥臊的液体。
竺郗收起长刀,朝身后的副将道:“先关起来,等天亮了,吊到城墙上,以儆效尤!”
鬼泣解下身上的披风,披到谢清黎的身上,语气不怎么好,“你没事吧?”
谢清黎摇摇头,惊魂未定地问他:“你怎么和敬王世子一起回来的?”
“他们是京城派来赈灾的,我回来的路上正好遇见。”
谁能想到,他才离开几天,谢清黎就险些出事。
一想到她的帐子里,进了三个心存歹意的男人,鬼泣的杀心就止不住地翻腾。
听闻京城派了人来赈灾,谢清黎的心头一松。
“太好了,将士们一来,泗城的百姓就不会群龙无首,人心惶惶了。”
鬼泣看了她一眼,烦躁地皱起眉,“你脑子没事吧?你救他们,他们恩将仇报就算了,你还为他们担心?”
就算有善心,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!
谢清黎抿了抿唇,轻声说:“做错了事的,只是那三个人。泗城的百姓,是无辜的。”
要是因为那三个男人,就迁怒泗城的其他人,那她还算什么大夫?
景仲和许临,也听到动静赶回来了。
在知道今晚发生的事之后,景仲的脸,比锅底还要黑。
“这群流民,当真连一点人性都没有了!我们这样尽心尽力,救他们的性命,他们却还恩将仇报,敢对清黎下手!”
许临一边给徒弟检查头上的伤,一边疲惫地叹气。
“师兄,这种事我们遇到的还少吗?仓廪实而知礼节,他们饿着肚子,连温饱都成问题,又怎么能指望他们能知晓礼义。”
景仲冷冷抬眼,“敢情出事的不是你徒弟,你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许临手上不停,一点也没有生气,“这个道理,是师兄你教给我的,你现在在气头上,我不怪你。再者说,我徒弟也没好到哪儿去。”
文师弟现在还没有醒,师父又在气头上,谢清黎有些无奈地上前,轻轻扯了扯景仲的袖子。
“师父,我没事,你别生气了。赈灾的将士来了,以后不会发生这种事了。”
景仲心里再大的气,被她这么一喊,也消得差不多了。
“你这个孩子,就是太懂事了。也不知道,是不是我把你的心火之毒……”
话一说出口,景仲就发现自己失言了,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。
好在竺郗处理完那三个男人,大步朝他们走来,谢清黎的目光都在他身上,没注意到师父的失言。
竺郗朝景仲行了礼,定定地看着谢清黎,“清黎妹妹,我来晚了。你没受伤吧?”
谢清黎感激地朝他摇了摇头,“多谢世子,今晚多亏了有你在。”
只差一点,她就要被那几个男人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