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宾馆,我先给凌云安排了住处。
阿芦和季峰都已经睡了,我也就没再去打扰。
和大头商定了一下明天的日程,我们明早上准备先去找翟明,最后在尝试一下,看看他能不能松口,让我们见一见翟亮。然后再一起去陆拂石家,看看能不能在裘万山亡魂上找个线索。
至于下午的时间,我得预留出来。
我有预感,韩冰一定会给我打电话。
今晚上她帮了大忙,虽然我想避开她,但既然说了请她吃饭,我总得算数。
所以,晚上可能得去见她。
安排完了,我让大头去赶紧去睡了。自己洗漱洗漱,躺在床上,反倒是睡不着。
我总感觉,这件事上疏忽了什么点。
既然睡不着,也甭在床上躺尸了,爬起来,站在窗口前,默然点着一根烟。
刷了刷手机,看见岳稚川的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照片,不知道是什么应酬和饭局,里面有好几张熟悉的面孔,除了岳稚川、白蔹、白芷外,当然,还有白薇。她坐在边上的位置,一脸微笑,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。
除了这些人,最让我反感的两个人也在。
一个就是白薇的那个发小姑娘,叫祝文曦的女人,她贴在白蔹身边,虽然没拉手,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,这是破·鞋关系……对不起,是恋爱关系。
而另一侧,则是那个恶心吧唧的尿一群,他特意贴着白薇的方向,好在白芷似乎有意阻断她们,那条旗袍露出的大长腿隔在了他们之间。
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!”我愤世嫉俗地哼了一声,喃喃自语道:“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,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,有本事你就别想起我来。”
说完这话,突然烟火烫了手,顿时觉得自己真恶心。
猥琐,酸腐,你这是生的哪门子闷气啊。
我把烟捻在烟灰缸里,一抬头,忽然发现,顺着我的这扇窗口朝外看,正好是翟明饭店的后墙。最角落有个露出地面半截的窗户位置,竟然亮着灯。亮灯倒也没什么,只是对于整个黑漆漆的饭店显得有点突兀。
整个饭店都灭了灯,停业了,为什么单单一个地下室的地方却亮着灯?
那不可能是厨房,也不可能是卧室,应该是储藏间,或者连通地下车库的通道吧。
我这人,素来都喜欢先把恶毒揣测给别人,把所有靠近我的人先当有目的的坏人考量。然后再一点点观察他,最后当证明他是个好人的时候,我哪怕把心拨给他吃都行。但一上来就让我相信一个人,我做不到。
面对着这一扇只露在地上半截的窗户,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且有点下作的想法。
不成,人的心里一旦生出某个小心思,就再也遏制不住它生根发芽了。
我穿上裤子和外套,拿了一个口罩把嘴遮上,悄无声息一个人出了门。
找了半天,才找到宾馆的后门,根据刚才的大概印象,摸到了后院。
这后院其实是一个机关单位的小花园,大半夜,一个人都没有。
我踩着已经上了霜的草,一点点朝着那个窗子移了过去。
傻子都知道,屋里亮,屋外安,外面的人看里面,清清楚楚,里面看外面,却异常艰难。
更何况,这是一个秋末的阴天夜啊。
我无声息地走到窗户前,蹲下身,歪着头,像是个倒挂的鬼一样朝屋里看去。
明亮的房间里,两个穿着黑背心,赤裸着胳膊的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。
他们出了一身的汗水,一个手里拎着鞭子,另一个手里握着一根棍子,大花臂,嘴里骂骂咧咧的……
“这小子真能抗啊,再打下去,我怕把他打死。”
“你的棍子不能用了,还是用鞭子吧,抽到他皮开肉绽,在撒盐水,我不信他不开口。”
“没办法,明哥等着要结果呢,干吧!”
两人说完,恶狠狠将烟蒂仍在地上,转身推开一扇门进了去。
关门的瞬间,我恍若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呻·吟。
人性的丑陋向来没有底线,我感觉,这次又被我这肮脏的脑回路堵上了,里面的人,可能就是我要找的人。
只是,从哪下去呢?
我想了想,只能从正面的车库下去,碰碰运气了。
我不喜欢拖沓,事不宜迟,我一个纵身,顺着锋利的栅栏窜了出去。
沿着地下车库的出口就往里走。
外面的格局你很容易分辨,但是到了地下车库,想找到一栋楼的入口,简直比在在女子学校找个男人都难。
我像个小偷一样,逡巡了半天,终于找到了饭店的地下入口。
不巧,入口的铁门锁着呢。
又很巧,是那种老旧的铁链子锁。
这种锁,我用瓜子皮、雪糕棍、上顿饭塞子牙花子里的鱼刺都能拨弄开。
费时半分钟,打开锁,摸进去,沿着黑漆漆的步行梯往上走。连走了三十多个台阶,前面忽然忽然开朗。
楼道里亮着灯,在二层半的夹层,另有一扇门。
我微微用了用力,门都没锁,闪身进去,就是我刚才在外面看见的房间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