港城的风很大,尤其是在夜里。
倪嘉诚的房子就在浅水湾附近,仔细听,海浪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,那声音忽高忽低,有沙滩的压抑和浪头的欢·愉,也有海鸥掠水一飞冲天的惊鸣,强烈的氛围感,让整个别墅都似乎置身在了波涛之中。
晃悠悠,晃悠悠,犹如小船颠簸。
房间的窗户虽然关的死死的,但还是阻挡不住海湾岸畔上洋紫荆、木棉花和簕杜鹃混合的香气扑窗而来,这带着温度的香味,让人无比着迷,好像功名利禄,生死寿岁,在这一刻,都抛之脑后,不再重要。当然,点睛之笔则是那略带潮湿的海腥气,随着旋转的风,在房间里飘呀飘,飘呀飘。
港城是个多雨的城市,当风吹拂到房间里每个角落的时候,随着轰隆一声雷鸣,大雨倾盆而下。
等雨下来的那一刻,整个城市反而一下安静了下来。
就像是刚才那风啊,海浪啊,花香啊,都成了幻觉,只有滴答滴答的雨水声,真实起来。
等了一会,这滴答滴答的雨水声就和我的心跳融合在了一起。
我靠在床背上,点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根烟。
烟雾徐徐升起,我才感觉到了真实。
“咳咳!”
白薇轻咳了一声。
我赶紧要把烟掐掉。
“算了,你抽吧!”白薇用被子包裹着自己,只露出雪白的肩膀,脸颊之上带着一丝红晕,喃喃道:“港城的夜风一直都这么厉害吗?”
“那是当然!”我正色道:“没听那首歌唱嘛,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,每一滴汗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。都吹五千年了……”
白薇斜着眼,摇了摇嘴角,用那佛尔摩斯一般的眼神打量着我道:“喂,罗先生,我怎么感觉你有点闷闷不乐啊。”
我叹口气,将烟掐掉,把脸凑过去,低声道:“谁说闷闷不乐了?只是要死的人了,总得稳重点吧。”
“要死的人了?啥意思?”白薇侧过身,瞪着眼睛问道。
我咂舌道:“这么久了,兄弟我一直想近距离和你逛一逛三峡,可你就顾左右而言他,今天却突然约我听风看浪的,是不是同情我,知道我要死了了,所以……所以想给我留个后啊。白万诺娃同志,你为革命牺牲这么多,我实在无以为报,只有这身板……”
白薇顿时小脸一蹦,横眉立目,冷声道:“罗天!你胡说八道什么呢,信不信我掐死你!”
被窝里一把小手,习惯性奔向了我的肋骨,结果酥的一下,又像是触电一般撤了回去。
“滚!”骂完我,这姑娘转过头去了。
“难道说,我不用死了?”我使劲往前蹭了蹭,低声道:“老爷子到底怎么说的啊,你就和我实话实说呗,我能扛得住。反正,在这港城一夜,我也无怨无悔了。”
“罗天,说话归说话,把你的手拿开!”
“我的手在这啊,一只手撑着我的脑袋呢,一直手这不是给你盖被子呢……”
“你……流氓!”白薇深吸一口气,脸颊绯红。
“算了,你不和我说,那我就打电话,亲自问问岳稚川吧。”我仰面长叹,感慨道:“知道了详细情况,我也有个安排。剩下的时间越来越少了,以前论天儿现在论秒了,下一步我准备带你出去旅旅游,走一走比较大的城市……”
“行了!别打!”白薇猛地转过头,用那白皙的小胳膊一把环住我脖子,咬牙切齿道:“罗天啊罗天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,你这人这么碎嘴子。别给我师父打电话了行吗?我和你说。你……你死不了了。”
“啊?不是一身三巫,你解决不了吗?你什么时候给我治好的?”
“谁说给你治好了?只是暂时解决了他们相互制肘的事,具体还需要回到姑苏,让我师父出手。”
“那你是怎么解决掉相互制肘的问题的?”
“这个……这个你一个门外汉,又不懂医术的玄妙,就甭问了。总之,今晚上你死不了了……”
“那怎么能行啊?知之为知之,不知为不知,既然不知,那就得好好学习啊。我还是问老岳吧。”
白薇一把夺过手机,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,深吸一口气道:“罗老大,我算是服了你了。这时候你假装来了好学了,我师父……我师父大半夜的,早睡了,我告诉你还不成嘛。”
“那你倒是说啊!”
“我把你的经脉情况告诉了我师父,我师傅说,此时要反其道而行至,我们深处异地,先控制住降头,不被人控制才是上策。所以,我已经封住了你部分穴位,暂时降头无忧。至于你的蛊毒嘛……蛊毒……蛊毒……”
“咕嘟,咕嘟咕嘟,水都开锅了,你倒是说,这蛊毒怎么就没要我的命啊。”
“我师傅说,出腘内廉,你骨髓剧痛,石关、阴都、通谷皆有青紫红肿,这是足少阴肾经失衡所致,所以,他判断,你中的是……是合·欢蛊。总之,就是阴阳继续失衡,蛊毒刺激了你的足少阴肾经,轻者万蚁噬心之痛,从此肾经断绝,不阳不·举,重了,九窍流血,大阳泄尽,死无葬身之地……”
我如梦方醒,咂舌道:“原来如此。白大夫,您……真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