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一旦陷入某种执念的时候,要么疯,要么疯狂。
这次回来,我是带着必死之心来和阿爷了断的。
若不是战前突然知道了白薇的消息,可能在这一刻,我也就认命了。
毕竟我的手段研习自他,他的手段高明于我也正常。
我能杀他,那是奇迹,他能杀我,那是理所当然。
可一切都因为大头的电话而改变了。
我不能在死前不见白薇一面。
否则,她带着我千里寻医岂不是等于把心喂了白眼狗?
白薇,白薇,你等我。
在这种疯狂的思念中,我迫切的想要活下去,不单单是活下去,还要杀了他,至少要赢了眼前这一局。我要告诉阿爷,老子不再是那个无助的少年,被他想狗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。
在刀尖落下的那前三秒钟,我陡然想起了药王谷的那本“连环画”——徂徕心术。
我下意识就想到了其中的一个篇幅。
那是一个最简单的经脉运行法,甚至都没有经过任督二脉的循环,不过是将肺腑之间的那股气力,通过手少阳三焦经逆行而出,入缺盆,布膻中,散络心包,下隔循属三焦,出走耳前,过客主位,交颊,至目锐眦,气息也就到了口鼻之间,张口大喊一声:泰山石敢当。
说起来复杂,好像极为繁冗,实际上,整个经脉运行在两秒之间就已经完成了。
也就在阿爷刀尖刺破我衣服的瞬间,一声呼啸,好像有一个方方正正闪烁着金光的虚形巨石从天而降,轰然砸在了阿爷的后脊上。
老家伙吭哧一声,被掀飞了出去,那把小刀也随之飞出去数米之远。
这“石影”虽然匆匆一现,且马上消失了,可撞击力着实不轻,阿爷狗抢屎般摔在地上,再爬起来的时候,嘴角已经挂上了血丝,由此可见,这一下,伤到了他的内府。
我第一次感觉道如此兴奋。
原因很简单,命悬一刻的时候,我再也不用指望着那时灵时不灵的妖藤了。这是我自己能控制住的心法。
“臭小子,你也有新招,不就是石敢当吗?你可知道六鬼分尸!”
气急败坏地阿爷一爬起来,就开始重新念咒。
本来那八个纸人压在我的身上还让我动弹不得,没想到,随着老杂毛的一通咒语,我看着殡仪馆的房影里就飘出来了几个蓝身鬼祟。
所谓蓝身,其实就是闪烁着幽蓝色的光芒罢了。
一般来说,鬼影越轻,那是死的时间越短,修为也越差,像这六个鬼祟,一瞧就是游荡在附近的老鬼了。它们受到了阿爷的召唤,齐刷刷蜂拥到了我的跟前,一个顶起我的腰间,上下的五个鬼祟,抱头的抱头,拉胳膊的拉胳膊,扯大腿的扯大腿,那力道,就像是有六个毛驴在铆足了劲几拉磨盘,我想所谓的五马分尸,也不过如此了吧。
我凝神静气,马上进入到了那本简笔画的情景之中。
恶鬼压身,奸邪压制,脑海的书哗啦啦翻了好几页,一个新的经穴运行图重新出现。
“阳不镇恶,必是心血不足,此时当启心包经。”
肺腑之力起于胸中,历络三焦,循胸从胁,下腋三寸,下循臑内,下臂行两筋之间,入掌中,循中指,出其端,握拳振臂。
此乃“东岳三阳观”之法,以血正气,以气护身,犹如钢石金钟之罩。
“一群乌合之众,还想杀我!”
我怒吼一声,气力灌入双臂,两手猛然恢复了知觉,奋力朝外一推,登时全身上下如沐金光,像是披上了一层石壳。
“呼!”
那一刹那,我好像化成了一道火球,光焰四下炸裂开来,那些小纸人顷刻间灰飞烟灭,几个蓝身鬼祟也纷纷惨叫着消失在了风中。
我鲤鱼打挺轻松站起身,逼视着阿爷。
“还有什么本事,你全使出来了。”
此刻老东西脸上完全已经没了刚才的光彩,那副惊惧、胆怯、惊诧混合交织的表情,可谓是我这辈子见过他的最让我暗爽的神情了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你用的是什么术法?”
阿爷第一次声音里透着颤抖。
我很清楚他为什么感觉到了恐惧,前几次交手,虽然我已经表现出不弱于他的实力,但不管如何出招,我都未能摆脱出他的术法窠臼。换句话说,我所会的招式,不管怎么厉害,都仅仅只是招数,没有系统的修行法作为支持。所以,他不惧怕我。
可这一次,我展现出了和他所用的术法完全不是一个套路手段,而且,两招下来,他看出来了,这是一个成体系的心术……
“这叫杀狼术。”我倒吸着寒气,冷笑道:“那天做了一梦,睡梦里三清四御一起教我的本事,就是为了杀你这条老孤狼的。郁庭礼,你可曾想过今天?”
我说着话,脚尖一点,就用那天我第一次修行徂徕心术的招式,将一粒石子朝起踢了出去。
阿爷眼疾手快,猛地将头上的斗笠甩在身前。
啪!
石子瞬间穿过了斗笠,直接打在了阿爷的那条瘸腿上,清晰可见的是瞬间血肉模糊。
老家伙像是衰老的狼头一样悲号一声,踉跄着就要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