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问他:“业内都说方Par这些年来的客户资源相当稳定,即便往年只合作过一次的短期客户,也能被你慢慢发展成长期合作。想必有些好几年前的旧客户,方Par都还在为他们提供服务吧?”
方不让站在落地窗前,感受到了这个提问的不寻常。
但他依旧诚实地回答了:“是。”
程白便淡淡地笑了:“那看来我跟方Par时隔八年之后的第二次交锋,就要开始了呢。”
4)前期分析
兴元村村民的疾病概率在最近几年忽然急剧升高,一定并非因为他们身体方面的突变,而是来源于周遭环境的突变。
只是源头很难确定。
在有化工厂,有食品厂,有制革厂的情况下,连程白都不敢拍胸口说这件事与诚康医院有关。
可从她旧年打父亲官司时候对诚康现任掌舵人钱晋的了解来看,对方并不是什么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有太大道德心的人。
相反他能坑程渝东,证明和人居心不良。
在程白的判断中,这就是一名只认钱的真正的商人。
她在努力寻找这件事与诚康有关的证据。
有一天边斜请了他那位医生朋友褚贤文来家里做客,正好看见她在研究那铺了一大桌的资料。
边斜先端着茶杯走过,一眼瞥见她在那张地图上用红笔圈起来的两座化工厂的位置,又看见她用箭头标注出了风向,脚步便停了下来。
这张地图旁边还有张等高线地形图。
只是被压在了下面。
边斜伸手抽了出来看了片刻,忽然跟她说:“你风向标错了。”
程白一怔:“我是按照地区相关地理资料标的方向,有错?”
边斜便拿了旁边一根蓝色的马克笔,在地图上圈了个位置:“你看旁边这张等高线,这个位置有好几座山连起来,大范围意义上风向的确是跟着季风走向,但夏天的时候不一样,山里气温偏低,这一块位置又是化工厂聚集,所以在这个季节里,这个小地区的风向应该恰好与你标注的相反。”
他手指一动,便在地图上打了个蓝色的箭头。
化工厂在上方,村民居住区在下方,箭头从下方指向上方,正好跟程白所画的那个箭头方向相反。
“如果是这样的话,两家化工厂主要排放的是废气和污水,居民区在污水排放的上游,在废气排放的上风区,对居民区造成的影响其实很小。”
程白这时候的目光便落在了地图上标注的另外一个点上。
那就是诚康医院。
“但这家医院,正好在居民区的上游。”
褚贤文就是当医生的,在医院里面工工作,听见他们这边聊的话题跟医院有关,便走了过来,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,皱眉道:“医院是很危险的地方,尤其是要收治有传染性疾病的。医院污染物的处理,很多公立医院都未必达标,民营医院缺乏有效管控只怕这方面会更懈怠。肝炎和沙门氏菌感染不用说,痢疾则是志贺氏菌导致。医院污水很多含有病原性微生物,其他有害有毒物也不少,甚至会有放射性同位素。我倒觉得,从这些居民患病的情况来看,这个医院有问题的可能很大。”
程白道:“现在可以去村子里看看了。”
5)走访调查
这是一座经过了新农村建设的村庄,并不是很多人固有印象中那种又贫穷又落后的地方。相反,人们虽然比不上城市中的人富裕,可居住的都是自建的楼房,且外墙的风格都改成了江南水乡式的青瓦白墙,从远处看去非常漂亮。
只是村中青壮年劳动力不多。
程白带着人走访期间,遇到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,按褚贤文的话说,这两个年龄段的人都是免疫力抵抗力相对偏弱的。
大多数人以为他们是下来调查的记者,倒很愿意跟他们交流。
程白也暂时不透露自己的来意。
的确与新闻报道中所说的一样,兴元村的村民近些年来患病的概率变得很高,稍有不注意就要进医院,搞得很多人都迷信了起来,当然也有一部分常看新闻的对附近那两座化工厂意见很大。
但他们在走访到其中一户刚患过痢疾才治好不久的人家时,那个五十多岁的庄稼汉态度却很奇怪,对他们极为排斥,且一再地问他们到底是不是记者。
程白起了疑心。
这位大爷的妻子患了痢疾,才刚刚治好,却好像并不愿意提起周围化工厂的事情,而当她尝试着把话题转到上游的诚康医院的时候,对方更是变了脸色。
“看来有人打过招呼了,动手比我们快。”程白判断了一下,笑了一声,眼神却有些发冷,“我们很快就能在这里跟‘老熟人’碰面了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她刚从这户人家走出去不远。
一抬起头来,看见前面的水泥路上站了一名高高瘦瘦的青年,剃了个寸头,正盯着她看,竟然开口就问:“你是律师吗?”
6)姚远
青年叫姚远,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人,曾在那家医院做过护工。
他毕竟算年轻人。
这年头网络早就普及了,他正好在网上看到过跟程白相关的新闻,所以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