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无缪此人,容萧对他的印象就是,几乎没有印象。 他相貌平平无奇,言语谈吐平平无奇,修为在世家也平平无奇,只有凝露后期,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塌糊涂。唯一不平平无奇的地方在于,他是钱家家主唯一的孩子。 正因为这点,他在容萧当年上的容氏家学中傲视群雄,作业随便抄,功课随便逃,比容氏的少主活的可滋润多了。 容萧拿了张拜帖象征性地从钱家大门走进他家会客厅,他象征性地出来接待一番,象征性地跟容萧互相恭维客套了几句,象征性的摆出几盘点心招待她叙旧,又象征性地把容萧送出门去。 钱无缪没什么变化,身量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,比起在家学的时候也假模假式了些。 一番交际之后,容萧觉得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水准大有提高,遂告辞准备前往崔家。 钱无缪坚持要送,容萧推辞不过,只得由着他送到门外。 走到门外的空地上,容萧朝这位仁兄拱了拱手,就要御剑飞走。 说时迟那时快,这位仁兄直接开口:“容真人留步,我想起来一件事,您舅舅托付给我……” 容萧已经离地十多丈,听了这话硬生生转了个圈飞下来。 她心里悄悄骂这个钱木头,有话就早点说嘛,偏偏等人走了才把人叫下来,他这是找乐子呢! 面上却还是一派平静,宛如玉雕一般。 “钱兄刚刚说什么来着?我舅舅的事吗?” 钱无缪又朝着容萧一拱手,拿出一枚储物戒指来。 “当日容叔走时,曾来钱家,将此物托付我,言明十五年之期未归,直接将储物戒指交给他外甥女,也就是容真人你。” “十五年之期将到,这戒指也该交到你手上了。” 说罢,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戒指放到容萧手心,他蜷曲的手指碰到容萧的指尖,不由得瑟缩了一下。 容萧有些奇怪地看了钱无缪一眼,他回避了容萧的眼神。 容萧对他施了个平礼,“多谢无缪兄,不知我舅舅还曾交代什么吗?” 钱无缪低下头去,眼睛盯着脚尖。 “那天,我父亲带我去容家议事,我就在山上随意走走。” “路过了你家的小院,你舅舅见到我……我在院子外头,就出来给了我这个,托我十五年后转交给你。” 在容萧看不到的角度,钱无缪的表情怀恋而悠远,还有些落寞。 他调整到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的样子,朝容萧拱了拱手。 “容真人,当日我向那人承诺必然不负所托……也无憾了。” “愿真人仙途坦荡,得登大道。” 他说完,突兀地转身离去,容萧只得朝他的背影行了一礼。 就像容萧永远也不会知道,那天下午,小院里洒满了阳光,一个小女孩正在练剑,一个小男孩则从低矮的院墙边,痴痴的望着她。 女孩子的舅舅发现了他,就出来问他要做什么,男孩子支支吾吾一番也说不出什么,红着脸就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