距离县城十余里的一个村子里,数百蓬头垢面的灾民正在吃饭。
所谓的饭,便是杂粮饼,里面还有草根等物,吃起来很是粗糙。
罗二便是这些灾民的头领,他身材敦实,神色坚毅,手中拿着小半个杂粮饼在灾民中游走。
“罗二!”一个老人叫住他,递上半张饼子。
“我不饿!”罗二摇头,前方一个妇人正在喂女儿吃饼,女儿懂事的说饱了,妇人恼火,强迫她吃,女儿不肯,摇头落泪,说娘先吃。
瞬间,母女抱头痛哭。
“这日子,为何如此啊!”妇人嚎哭。
身边有人递上半张饼子,妇人回头,见是罗二,便哽咽问道:“二哥,咱们可会被当做反贼杀了?”
罗二笑道:“不会。只要官兵来了,咱们便出降,如此,会被编为厢军。”
“厢军好?”妇人问道。
“不入厢军,咱们去哪寻活路?”罗二坐下,苦笑道。
“田地呢?”一个半大小子问道。
“田地?我等的田地早已改名换姓了。”罗二眼中闪过厉色。
妇人一怔,“去汴京没有活路吗?”
罗二摇头,“你以为,咱们能走出酸枣县?”
妇人不解,“为何不能?”
边上的老人叹气,“咱们若是到了汴京乞讨,便是酸枣官吏失职。故此,他们岂会让咱们离开酸枣?死,你也得死在这里。”
妇人无声落泪,女孩伸手为她拭泪,“娘,你别哭,以后我听话。”
罗二起身,跺脚道:“没多少粮食了,希望招安的人尽快来吧!”
“有人来了。”
村子外放哨的人飞也似的跑来,“二哥,来人了,县里来人了。”
“走,去看看。”
众人喜气洋洋的跟着罗二到了村口,就见外面百余军士和胥吏,还有数十骑兵在外围游弋,长刀,弓箭,长枪……和他们的兵器比起来,灾民们的兵器便是杂草般的无力。
“是钱县尉!”妇人欢喜的道:“奴见过他。”
钱申在外面冷着脸,“罗二,伱可知谋反之罪当如何处置?”
罗二一怔,心想这话可不对啊!
“主谋杀,从犯流放沙门岛。你等可知晓沙门岛是何等地方?沙门岛孤悬海外,去的人,从未有生还者!”
灾民们骚动了起来。
“不,小人听闻造反出降的,都会编为厢军。”罗二面色大变。
“那是京畿之外。酸枣乃是京畿之地,你等谋反惊动了官家,官家震怒!”钱申冷笑道:“帝王一怒,流血千里。你等,该死!”
“我等愿降啊!”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罗二的脸上滑过。
“带上来!”
几个男女被带过来,罗二身体一震,“姨母!”
钱申狞笑道:“杀了贼酋,人人立功。”
钱申举起手。
马蹄声如雷鸣般的在后面传来。
“不!”罗二眼珠子泛红,“你等不给我等活路,老子便和你们拼了!”
灾民们举起锄头等物,理智渐渐消亡。
“住手!”
有人厉喝。
钱申猛地挥手,“斩!”
长刀挥动。
有弓弦声响起,挥刀的军士惨嚎一声,手中长刀掉落。
钱申大怒,回头:“哪个蠢货!”
百余骑冲了过来。
甲衣鲜明,兵器锐利。
“是官兵!”罗二心中生出了些许希望。
可想到钱申说官家震怒,希望瞬间消散。
前方的骑兵让开一条路,一个年轻人策马上前。
他用马鞭指着几个跪着的灾民,“为何杀人?”
钱申不知此人身份,但能带着百余骑兵,必然不凡。他谨慎的道:“这些反贼顽固,下官用他们的亲人招降,可这几个反贼咬死不肯开口……下官只是恐吓。”
“他撒谎!”罗二的姨母方才尿都被吓出来了,死里逃生后,不知哪来的胆量,抬头喊道:“贵人,罗二方才一直说愿降,钱县尉却执意要杀奴啊!”
“贱人满口胡言!”钱申笑道。
年轻人问道,“本侯问你,你逼反他们作甚?”
本侯……钱申心中一冷,“下官……”
马鞭闪电般的掠过。
啪!
钱申惨嚎一声,捂着脸退后一步,“你……”
“本侯李献!”
李献目光转动看着那些军士,“助纣为虐很有趣?那些灾民中说不得有人和你等是亲戚,你等也能忍心?”
一个军士跪下,接着军士们次
李献看着村口处聚集的灾民,“谁想谋反?”
罗二确定这不是钱申一伙的,他含泪跪下,“小人愿降啊!”
钱申跪下,“这是个误会!”
李献下马,抓住钱申的衣领,把他提起来,指着那些灾民说道:“老子一直听闻官逼民反这个词,却不知何意。今日算是开了眼界。狗东西!”
他一脚踹倒钱申,文彦博过来,叹气道:“弟子从未见过这等惨状,以往……真是坐井观天了。”
“这个天下啊!”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