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没问李献关于墨家的事儿,李献也没主动说。二人就像是两头狐狸,在互相揣测着对方的想法。
李献知晓,太后是希望自己这位‘巨子’能牵制住某些势力,至于所谓的强盛大宋,她并不觉得靠谱。
而李献也想通过太后来为墨学平反,重新成为当世显学。
现在就是比谁的耐心更足。
但苏成显然没耐心。
送苏荷到家后,她拿出太后赏赐的那些点心和玩器,叫嚷着,要母亲和姐姐出来分。
“太后?”苏成一家子愕然。
太后怎地会赏赐小荷儿?
“安国哥哥打死了老虎,带我进宫了。”苏荷得意的道:“太后可好了,给了我好些东西,还说让我下次有空就跟着国安哥哥进宫玩耍。”
“这……”苏成做梦都想不到自家女儿竟然会有这番际遇。
他满脑子都是各种猜测,原先想问李献的问题都忘记了。
“荷儿可爱,谁不喜欢呢?”李献说道。
“是。”苏荷仰着小脸儿,“我最可爱!”
众人莞尔,苏唯看了李献一眼,“幸而荷儿还小。”
这是担心苏荷长大后被看中,成为皇帝的女人?
李献微微摇头,苏唯蹙眉,他再摇头,示意无需担心这个。
晚些,苏成和李献在屋外说话。
“那个墨家……”
苏成不知该如何问。
“单传。”李献早就编好了故事,“因历朝历代打压,故而我墨家一直单传。先父不求闻达,于是便在家教授我墨家学问。我本不想出山……可当今也算是政治清明,我想着再不出来,以后大概也不用出来了。”
太后用人极为大气,除去偶尔几个心腹之外,其他人大多是看能力,而不是看此人是否愿意效忠自己。
“也是。”苏成问道:“墨家……如今最出色的是什么?”
“您想问比之儒学?”
“是。”
“这么说吧!以前论嘴皮子,儒学
苏成忧郁了。
他也是儒学中的一员,想到上次李献和孙奭辩驳大胜,可见今日的这番话不假。
晚上,他翻来覆去睡不着,妻子怒了,“你这是怎地了?”
“老夫担心国安的墨家和儒学争斗。”
“那你希望谁赢?”
苏成几乎没想,“自然是国安。”
“国安能令孙奭吃瘪,那你还担心什么?”
“是啊!老夫担心什么,睡觉!”
可他睁大眼睛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
这几日找到的一些信息在脑海里飘荡着……
墨,乃儒学大敌!
墨,桀骜不驯!
墨,奇技淫巧,不容于世!
墨,喜工匠之事,自甘下贱。
墨……诚然可怖也!
黑暗中,苏成轻声道:“这怎么像是儒学的……一生之敌?”
……
“有空,便带着令嫒进宫去看看。”李献说道:“太后极为喜欢小娘子,兴许合眼缘了,能赏些什么。”
曹珣行礼,感激不尽。
他已经问过了,正是这位定远侯一力主张自家女儿入选皇后。
等李献走后,随从问道:“太后能赏些什么?”
曹珣看着李献远去,回身道:“皇后!”
沈从寻到了李献,“那位范希文可是伱的好友?”
范仲淹?
“是。”李献点头。
“皇城司刚才得知,那位在泰州西溪可不得了,痛斥当地官吏漠视海堤失修,以至于海水倒灌淹没田地。话说,那位是去西溪监管盐政的,却管上了民政。当地官吏愤愤不平,说他多管闲事。如今那位可是遇到了不小的麻烦。”
官场上最忌讳的便是越位。
不是你的事儿,你伸手就是越位,犯忌讳。
李献却摇头,认真的道:“别人可能是别有用心,他定然是出于本心。”
地方官的奏疏已经进了宫中。
李献当即寻到了赵祯。
“让他放手去做!”李献
赵祯讶然,说自己回去查问。
一查可好,范仲淹堪称是逆袭的人生经历让他也颇为感佩。
“兴化县令正好出缺,可令他出任,藉此修理海堤!”
这个安排在太后那里过了,宰辅们也没有异议。
一个县令罢了,且目的是修葺海塘,是正事儿。
……
泰州西溪。
漫长的海岸线上此刻多了不少人。
“……海堤不修,沿海一带百姓只能向内地迁徙,否则留在兴化凭何养活自己?”
范仲淹的声音在几个官吏那里换来了冷漠。
“此事很是麻烦……”地方官随口敷衍着他,说了许多不可为的困难之处。
“老夫来做!”范仲淹毅然道:“回头老夫请示上官,卸掉监管盐政之职。”
监管盐政是何等的美差、轻松,你若是愿意,油水也足够。要不然为何晏殊也曾在这里监管盐政,吕夷简也曾在此为官。
这人疯了!
地方官员摇摇头,“你要做,只管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