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献伤人了。
他竟敢当街断人手臂,证据确凿,就算神灵来了也救不了他。
这个消息让汴京士林中许多人狂喜,随即各种聚会。
他们在酒楼中觥筹交错,弹冠相庆,为儒学去一个老对手而欢呼。
他们在青楼举杯,看着怀中的女妓笑的格外惬意。
“弹劾!”
这一下不用谁来组织,大伙儿都有了目标。
“吕相,三司盐铁副使张霄宣布,从今日起,他便是墨家信徒。”一个小吏不敢置信的带来了这个消息。
谁不知道墨家是儒学的公敌?
这时候敢站在李献这边的,不是傻子,就是傻子。
吕夷简一怔,接着狐疑的道:“张霄不是那等冲动之人,此事……”
“太后和官家回宫了。”外面有人说。
太后和官家一起出宫很罕见,吕夷简问道:“是去了何处?”
出发时不可问,那犯忌讳。此刻作为宰辅相询却无妨。
“说是去了城南的一家工坊。”
“工坊。太后去工坊作甚?”吕夷简深信人做事都有目的,那么太后和官家去工坊的目的是什么?
你要是抚慰,那犯不着让大宋最尊贵的两个人去。派个臣子或是内侍,就能让那些工匠感激零涕,忠心度瞬间满值。
那么,是那个工坊弄出了什么?
“吕相。”一个官员兴奋的冲进来,“那些人准备弹劾李献杀人。”
按理此刻吕夷简该高兴才是,可他却抚须不语。
“吕相,咱们也得做个姿态吧?”官员试探问道。
吕夷简眯着眼,“李献这几日在何处?”
“说是在城南一家工坊。”
吕夷简默然良久,“今日,老夫有要事处置,无大事不得打扰。无关人等,一律不见。”
“吕相……”官员愕然,眼中多了诧异和遗憾之色,“这可是争取士林好感的机会。”
成为士林领袖的好处太多了,一声吩咐,整个士大夫阶层都能为我所用。
多年后,王安石变法令士大夫阶层怒不可遏,故而召司马光回汴京的使者出发时,无数人在翘首以盼。
当司马光乘车风光回归时,那一路,都是欢呼雀跃。整个士林在那一刻都愿意为他效命。
但奏疏进宫后,就被打了回来。
太后太强硬了吧?
有人咆哮,“当街杀人,目睹者不计其数,虽说未死,可如此肆无忌惮,太后难道还要庇护他吗?我等去宫外请命!”
“走,同去!”
士子们聚集在宫门外,禁军的反应很快,迅速集结,把他们挡住。
狄青就在
“滚!”狄青一脚踹开一个疯狂的士子,手按刀柄,喝道:“再往前一步,便是谋逆,杀!”
那些士子闻言怯了,退后几步,指着狄青叫骂。
“贼配军,且等死吧!”
狄青脸上的刺青很是显眼,和俊美的容颜并在一起,有一种残缺美。
他冷冷的看着这些先生口中的蠢货,轻笑道:“但凡敢一人前来,我便佩服你等有勇气。但凡谁敢叩阙,我便让开一条路。”
几个士子眨巴了一下眼睛,没人敢上前。
叩阙,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?
好像是前汉?
一旦叩阙,不但自己的前程尽毁,且儿孙亲人也会被牵连。
“原来,都是一群门槛猴!”狄青想到了先生对门槛猴的描述。
在家门内称王称霸,出了家门,便佝偻着身体装孙子。
他想到了先生这阵子正在弄的东西,眼中不禁多了钦佩之色。再看着这群小丑,不禁摇头,轻声道:“一群丑类!”
“有人来了。”
宫中来人了,竟然是执掌皇城司的张景。
张景走到宫门外,有士子喊道:“我等要讨个公道。”
“咱来,便是给你等一个公道。”
张景站定,狄青从他的眼中好像看到了一丝不屑。
“今日,定远侯携重大机密进宫,有士子拦截,按律当斩!”
什么?
有人不信,“什么重大机密?”
张景讥诮的道:“伱觉着咱该告诉你?”
这时宰辅们被召唤来了。
曹利用一见到太后就说道:“太后,杀人不处置,舆论哗然啊!”
你本就是个垂帘的老太太,名不正言不顺。如今庇护一个杀人的凶犯,这是嫌自己的威望太高了吗?
太后竟然没搭理他,淡淡的道:“半月前,定远侯带着人在城外烧焦。事成,以焦炭熔炼铁水,出产增七倍,耗费少四成,铁质更为出色。”
王曾一拍大腿,“果真?”
果然如老夫所想,那李献怎会干此等当街杀人的事儿……吕夷简心中微动,然后愕然。
“七倍?四成?”
王钦若都傻眼了。
这代表着什么?
这代表着大宋每年的铁产能会腾飞,代表着铁器也能进入寻常百姓家,代表着将士们可以武装到牙齿……
这个时代,铁便是硬道理。
“老身亲眼所见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