贡举结束了。
御史中丞刘筠当朝禀告了此次贡举录取的人数,以及大致情况。
一句话,天下英才又一次进了老赵家的口袋中。
君臣都喜气洋洋的,只是官家的喜气看着有些僵硬,让人难免联想到了接近的大婚。
难道是对那位曹氏不满意?
据闻曹氏温柔贤淑……但老曹家能出温柔贤淑的女人吗?
有人在青楼喝多了打赌,若曹氏温柔贤淑,他便从此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。
曹玮为此痛心疾首,令族中对小娘子们严加管束,最低要求:不许在外面打架。
小娘子们看似无害,可聚在一起时,彼此之间的暗流汹涌让人无法和她们无害的容颜联想到一起。甚至因为口角动手的也不少。而曹氏小娘子的战绩几乎是一边倒,打遍汴京无敌手。
可怜的官家!
臣子们在幸灾乐祸。
李献也在,他静静的看着刘筠,想着这期科举是否有什么大才。
但有大才也和他没关系,此刻墨家独立,这些过了龙门的大才们自然不会选择和他交好。
刘筠念诵完毕,回身微笑,看了李献一眼。
墨家,羡慕嫉妒了吗?
李献淡淡的道:“不知此次贡举题目可有强国之术?”
“是道!”曹利用毫不客气的纠正了他的说法。
“道?”李献叹息,“所谓的道,可能驱使术?”
这是内行!
孙奭多年教书生涯的总结就是,道必须要能驱使术,否则便是假大空。
“自然。”曹利用说道。
“那么,不说前唐,就说大宋。从科举至今,考强国之道多少次了?本侯想问问曹侍中,那些道中的佼佼者,可曾为强盛大宋出了什么主意?”
李献走过来问道。
曹利用笑道:“如今大宋蒸蒸日上,便是道在行之。”
“曹侍中如何判断大宋如今在蒸蒸日上?”
“仁君在位……”
曹利用的空话被李献挥手打断,他毫不客气的道:“本侯问过,去岁大宋的赋税增收半成多一些,看似蒸蒸日上。可汴京城外的百姓家中吃肉的次数,从平均每年三十一次,缩减为二十五次。这便是所谓的蒸蒸日上?”
李献缓缓看向宰辅们,“这是从百姓的口中夺食!”
曹利用心中冷笑,看着帷帘中的太后。
你这是在质疑太后这一年多来执政的成果吗?
赵祯暗自为李献捏了一把汗,又暗恨曹利用狡猾,竟然把李献拉进了这个大坑中。
李献朗声道:“太后为国事操劳天下尽知。可有人却做些闭塞视听之事,妄图蒙骗太后。彼辈盘剥地方,好处都收归私囊,却亏空了朝中。”
——这些人盘剥地方,把本该收入国库的钱粮抢进了自家的私库。且还制造假消息,妄图哄骗太后。
王曾目露异彩,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。
谁说李献的手段直接粗豪?
看看,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,不但把太后从中摘了出来,而且还给太后递了一把刀子。
您看要砍谁呢?
太后淡淡的道:“皇城司失职!”
吕夷简面色微变,心道不好。
一些臣子反应慢了半拍,张景却跪下请罪,“臣万死。”
“在死之前,给老身盯着地方,盯着那群硕鼠,颗粒归仓!”太后冷冷的道。
以往皇城司也在盯着地方,因朝中群臣反对激烈,故而只能在暗中进行。此刻解开了枷锁,皇城司从狗在往狼进化。
吕夷简看了李献一眼,心想此子果然心狠手辣,顺着曹利用的一番话,竟然把皇城司这条恶犬给放了出来。
曹利用面色难看,想反驳,却寻不到反驳的借口。
地方豪强太过贪婪,这是公认的。可地方豪强和汴京权贵高官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。故而这些年曾有多人上疏,要求整治地方豪族,最终却不了了之。
板子打在自家的屁股上,谁疼谁知道。
散朝后,太后走出帷帘,竟然在笑。
“大娘娘可有喜事?”赵祯凑趣。
“你要成亲可不是喜事?”太后步出大殿,看着缓慢前行的群臣,说道:“那竖子是个聪明人,今日却平白无故冒着得罪天下豪族的风险帮了老身一把,让老身得以把皇城司堂而皇之的布于天下。你可知他在作甚?”
赵祯摇头,“不知。”
“他在酬谢老身。”太后看到了独自走在群臣最前方的李献,在他的身后,许多臣子对他指指点点,嘲笑声甚至连这里都能听到。
“老身给了他位于小甜水巷的宅子,他便以此酬谢。如此,墨家便不欠老身什么了。这竖子的骄傲藏于骨子中,不可动摇。”
其实在李献开口后赵祯就明白了,只是他有些难过,故而装作不懂。
在面临儒家四面围攻的当口,按理李献和墨家需要帮手。可他却用偿还太后帮助的方式告诉所有人。
“哪怕是只剩下一个人,老身也毫不怀疑他会坚持下去。”
太后看着赵祯,“老身告诉伱这些,是想让你知晓,身为帝王,除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