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州。
斥候正在禀告。
“……李氏大军斥候密集,遮蔽了小人们哨探的路……”
“有,或是没有?”见吕夷简微微蹙眉,幕僚冯硕喝问。
斥候本想表功,被呵斥后,急忙跪下,“有。小人们打探到李氏出兵四万,距离庆州差不多两百里,正在缓缓行进。小人们此次战死……”
“下去!”冯硕摆摆手,等斥候走后,说道:“看来李德明是想泄愤。”
“若是去岁给李氏些钱粮,李德明再厚的脸皮也不可能出兵。说起来,那位巨子居功至伟。”
吕夷简轻笑道:“说起来,老夫还得感激他,若无他,老夫哪来领军的机会?”
“是该感谢他,不过此次他遁入西北,相公,他这是要逃到何处去?”
“他不是说要在西贼腹部扎根,牵制李氏吗?”吕夷简说道。
“老夫打探过,那块地方混乱不堪,部族与马贼多如牛毛,他带着一千人马若是能立足,老夫便把一双眸子挖了去。”
“李氏距离庆州不远,李献的牵制何在?”吕夷简淡淡的道:“问问汴京。”
冯硕心领神会的道:“是该问问。”
他走到门口回身,“相公,老夫先前恍惚听闻,李献听闻李氏大军出击,已经躲了起来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吕夷简拿起一份文书,脑海中都是汴京的局势。
此次士大夫们悍然一击,成功驱逐了墨家。
太后和官家不悦,但那又能如何?
和士大夫们对墨家的深恶痛绝不同,吕夷简的目的不是这个。
“太后和官家支持墨家,不外乎便是想借此牵制我等。赶走墨家,便是切割了他们的奥援。”
吕夷简轻声道:“垂拱而治不好吗?非得要搅风搅雨。”
垂拱而治:不费力,不用出手管理国家,天下就大治了。
……
浩荡大军正在行进,李德明在中军看文书。
作为夏王,他依旧保持着骑马随军的习惯,而不是坐马车。
身边的内侍在低声说着兴州最近的一些情况,比如说某位贵族聚众饮宴,席间说了些不大得体的话。
“呵斥!”李德明说道。
内侍欲言又止,李德明冷哼一声,“说!”
“世子……令人杀了那人全家。”
李德明领军出征,令世子李元昊留守兴州。按理这等事儿李元昊该令人禀告,等待李德明处置。
李德明眯着眼,“你若是先说此事,本王定然会一笑了之,你却先用那人的话激怒本王,最后再说元昊击杀此人全家之事,让本王怒不可遏……谁让你干的?”
内侍面色剧变,“大王,小人……”
李德明眼神冷漠,“杀了。”
内侍掉头就跑。
一支箭矢飞来过,穿入内侍后心。
李德明想到了后宫那些女人,熄了追查此事的心思,问道:“吕夷简如何应对?”
“吕夷简令各处坚守不出。”
“缩头乌龟?倒也符合宋人的秉性。”有大将笑道。
在西北,大宋的姿态是守。
其实,从太宗皇帝之后,大宋就一直在守。
防御太久,自己一方士气全无,知晓伱打不还手,对手也会肆无忌惮的发动进攻。
“进逼庆州,告诉儿郎们,耀武,问问吕夷简,胯下卵子可还在?在,便与本王一战!”
李德明的豪雄气概令麾下将领欢呼了起来。
“万岁!”
渐渐的,欢呼声延绵开来,整片天地仿佛都被这个欢呼充斥着。
斥候迅速抵达庆州外围,有胆大的穿插到了庆州城下,冲着城头呼喊。
“吕夷简,大王问你胯下卵子可还在?在,便出城一战!”
吕夷简面色不变,说道:“庆州三县皆固守,不得出战。”
庆州三县,安化,华池,岳蟠。
“领命!”一队游骑出城,驱逐了对方斥候,接着去各处报信。
“吕相。”庆州知州黄定忍不住说道:“守城最忌死守,要不,让儿郎们出击,好歹袭扰哨探一番。”
吕夷简默然。
“吕相。”仿佛得了鼓舞的黄定继续建言,“若是能有所斩获,最好是俘获些斥候,不但可探知敌情详细,还能鼓舞士气……”
“今日城中各处可巡查了?”吕夷简问道。
黄定一怔,行礼,“下官这便去。”
他和王耀走下城头,王耀说道:“他指挥若定。”
“是啊!”黄定仿佛很赞同这句话。
“他看着就像是名将。”
“差不多。”
“他说要死守,可如何死守却没说。”
“上位者事必躬亲的有几个?好不容易出个诸葛亮被活活累死。”
“知州。”
“说。”
“他这样不对。”
“但这是战时,他可以以违令为由弄死你我。你活够了,老夫还没活够。家中的娘子老夫也没睡够。”
黄定是二婚,
小了一个黄大闺女的岁数,让黄定爱不释手。
“难道就坐视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