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舞苍刚想下令让殿外的守卫拦住这名宫娥,却被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蕊心打断话头。
“夜里寒气重,奴婢特奉陛下之命,为郑校尉等人送来姜茶驱寒。”
郑舞苍接过蕊心递来的姜茶,口中道了句感念圣恩,紧接着追问:
“蕊心姑娘,你可知刚刚从流云殿出来的宫娥是谁?”
蕊心神色自若,她直视郑校尉犀利的眸光,平静道:“是文鸳,明日就要启程回宫,陛下仁慈,特准许文鸳前往上林苑与她的兄长告别。”
“原来是文鸳姑娘...”
郑舞苍收起疑心,她知道文鸳容貌不俗,并且有一位亲兄长在上林苑当差,最近这段时日,文鸳时常前往上林苑去看望她的兄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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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魏无晏手持文鸳的宫牌,一路毫无阻拦,顺利抵达上林苑。
因今夜行宫里举办庆功宴,大多数守卫都被调遣入行宫保护皇上和百官的安全,驻守在上林苑入口处的守卫只有寥寥几人,其中一人拿着魏无晏的宫牌,笑道:
“文鸳姑娘又来探望兄长了?”
魏无晏在出了行宫后便带上了帷幔,她听到守卫问话,只点点头,模糊不清应了一声。
“文鸳姑娘手中的食盒里装着什么?莫非是姑娘上次答应给我带的梅花香饼?”
守卫嬉皮笑脸,说完话就要伸手去拿“文鸳”手中的食盒。
魏无晏急忙后退两步,压低声道:“兄长这几日染上风寒,食盒里是我给兄长做的药膳。”
可那名守卫不依不饶,他觉着今夜月色下的文鸳格外妩媚妖娆,女子虽以帷幔遮面,但身姿窈窕,肩若削成,腰若约素,握着檀木食盒的玉手纤纤,腕白肌红,说不出得摄人心魄。
恰在此时,远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,几息之后,便瞧见一队人马乌泱泱朝着林苑入口而来。
这些人中,薛锰粗狂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林中异常突兀。
魏无晏心脏骤缩,头皮发麻,全身血液朝头顶涌去,以为摄政王发现她今夜“偷梁换柱”的把戏,命薛锰捉拿她回去。
“云世子,咱们今夜就比试一下谁能先猎获到夜莺,倘若云世子赢了,薛某愿为方才在宴席上的酒后之言赔罪,要是薛某赢了,云世子刚到手的龙舌弓便要易主!”
“好,就依薛将军所言。”
魏无晏低垂着头,她听见薛锰和云烨二人立下赌约,心中一松。
幸好,薛锰并非是受摄政王之命来捉她回去。
不过二人离得她极近,薛锰身下的那匹红枣马好似嗅到了她的气味,不断讨好地冲她打着响鼻,刨动马蹄。
魏无晏垂下头,从守卫手中夺过宫牌,头也不回地迅速离去。
“云世子,薛某先行一步!”
薛锰撂下话,迫不及待策马冲进山林。
云烨坐于马上,一双星眸紧盯着林间匆匆离去小宫娥的背影,敛眉沉思。
“世子爷,咱们还是快些入林,莫要被薛将军抢了先。”
原来在方才的庆功宴上,薛某酒后多言,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云世子虽然在此次春蒐中擒获不少猎物,可绝大多数是野鹿,野兔之类的地禽,而那些速度快,难以射猎的飞禽却是寥寥。
云烨的手下们听到薛锰这席话,自然要为家主鸣不平,两拨人就这样吵吵起来,最后薛锰放下话,若是云烨能比他先射到夜莺,他愿收回方才的话,并送上他曾从金人大将手中抢夺的神兵利器——方天画戟。
于是乎,两拨人马便在赌约下风风火火前往上林苑。
“好。”
云烨收回目光,神色沉静,带领手下朝另一条小径进去林中。
上林苑守林人的屋舍修葺在半山腰间,山脚下凿有专门的石阶通往屋舍,因为常常有挑货人走此条山路,路上鲜有野兽出没。
魏无晏一个人独自行走在石阶上,待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,她放下手中食盒,从盒内取出火折子和蘸有松明油的火把,又将裙摆扎入腰间,随后迅速钻进一条深幽小径。
徒步半个时辰后,魏无晏渐渐深入山林。
夜晚的山林寂静得可怕,白日的风声和蝉鸣全都消失不见,就连月光也被繁茂的枝叶屏蔽在外,林中漆黑一片,偶然传来鸱鸺鸣叫,发出的“咯咯”声响,这种叫声就像人凄厉的笑声,听得人背后生寒。
魏无晏手持火把,照亮一株参天巨树,她伸手在树皮上仔细摸索,很快便摸到了她以前留下的记号,然后按照路线继续前行。
脚下厚重的落叶掩盖了她脚步声,周遭的空气仿若凝固,使得她轻微的呼吸声在林中都显得异常清晰,魏无晏甚至能听到她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跳动。
手中火把只能照亮她周身的方寸之地,在偌大黑暗的山林中,她好似一只迷失的萤火虫,在幽静又漆黑的夜中发出微弱的光芒,随时有可能被黑夜吞噬...
夜晚在林间行走的速度要比白日慢上许多,不知走了多久,魏无晏终于听到远方传来溪流的哗哗流动声。
她心中一喜,立马加快脚步。
就在此时,原本安静的树林中传来簌簌声响。
有了这半月在上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