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
听苏所大夫指点了阴沉木的来源,离开医馆去找阴沉木之后,杜常清一路上都在琢磨那个挺神奇的不死蛊。
杜常清其实挺不好意思的。
方才逼迫易桢做出答复的行为实在是大大超出了他的羞耻心底线,简直像是个不讲理的孩子。
在他过往的价值观里,这些和“君子”完全不搭边的行为都在“最好别做”的范畴里。
每次去阳城过夏天,母亲都会私底下对着兄长和范祭司指指点点,很不满地说:“不能学他们俩!”
母亲对兄长的期望很高,但是兄长年轻的时候过于胡来了,以至于母亲把一部分对兄长的期望倾斜到了他身上。
确实是期望高。要不然母亲和父亲约定老死不相往来的时候,在双胞胎中选孩子也不会选兄长。
兄长可能也知道自己不太能满足母亲的期望,他自己有时候也会对杜常清说:“你不要学我。”
不要学什么呢?
其实他们没说清楚,杜常清也模模糊糊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。但是他想自己这种堵着女孩子一定要和她见面的行为……应该就是吧。
桢桢在心里说不定会觉得他特别过分。她以前可是他名义上的嫂嫂。
尽管有种种不好,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好的。
桢桢完全满足了他的要求。
太棒了。桢桢真好。杜常清决定下次还敢。
就算是雪白雪白微笑天使一样的萨摩耶,为了一口好吃的,也是会抱着人的手臂不让走的。
就是得逞之后,羞愧和不好意思几乎把他整个人都要淹死了。
为了不显示出过分的窘迫,让易桢发现自己其实色厉内荏,杜常清很专心地在听医馆的大夫讲话。
杜常清在修行上非常有天赋,但是要达到这么高的修为,也是日复一日投入了非常多的时间。
他今年不过昌黎之年,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修行上了,有的领域几乎只能用“一无所知”来形容。
比如“和女孩子的相处之道”、“正确追求心上人的姿势”以及“夫妻之间是如何拥有下一代的”。
医术方面他虽然不至于此,但也是所知不多,听苏所说了这些稀奇古怪又有趣的医学知识,注意力还真的被转移了。
“小杜……弟弟在想什么?”易桢原本想叫他“小杜”的,但是在十几年的高强度应试教育的灌输下,这两个字一出口就想起了大诗人杜牧,接着就是默写成条件反射的《阿房宫赋》,“二川溶溶,流入宫墙……”。
固有印象让她没办法自然地使用这个词去称呼面前的白衣少年,不自觉还是叫全了“小杜弟弟”这四个字。
杜常清倒是没注意她对自己的称呼,思绪被她打断的瞬间,方才短暂遗忘的那些窘迫和不自然全部再度涌来,一下子差点同手同脚,一边在心里羞愧地呐喊“我怎么变成了一个堵着姑娘强迫她答应我要求的坏人”,一边
强撑着答易桢的话:“我在想不死蛊的事情……这种蛊毒很有意思。桢桢在想什么?”
兄长教他的,和人聊天要小心不要变成“一问一答”的模式,不然会让对方觉得很无趣。
他们已经离开医馆很长一段路了。
苏所大夫说,阴沉木一般是千金难求的棺木材料,皇家陵园里是肯定有的。但是今年因为企图破坏皇陵的罪名已经吊死了几十个人了,建议他们不要动这个心思。
皇宫里有专门的阴沉木种植园地,但这条路子也不太建议。
最后的办法就是上京西城城郊的苦山了,苦山上偶尔会生长野生的阴沉木,运气好可能真就碰上了。
最后苏所大夫还好心地给他们指路,说顺着御渠往西走,走到尽头就是阴沉木生长的地方。
“其木横生土中,不见天日,有枝无叶,沉沦泥沙之下,世莫知之也。人过其上,足步有空窾声,知其下有此木焉。”
易桢说:“唔,我在想阴沉木和方才那个祝由科大夫……苏所大夫靠不靠谱啊?”
杜常清:“啊?”
易桢主要是觉得他那副样子真的很像江湖骗子啦,正经的医生不都是懒得搭理你的模样,哪有这么热情把大夫当服务业做的,还拉着你说什么行业辛密,一般下一步就是拉着你买他的产品。
杜常清:“应该不会。之前那个针灸科的大夫我很熟悉的,他推荐的人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听他这么说,易桢才稍微放下心来,但还是说:“我们快点出城去,然后御剑前往苦山,这样快很多。”
上京城中明令禁止御剑。
他们顺着御渠往城外走。
宫中长汤十六所,皆退水于金沟,间有珠璎宝珞,流出御渠。
因此御渠边围着不少贫民,就这么一直蹲在御渠边,渴望捞起宫人失手掉落的贵重物品。
他们这一路走出去,似乎还真有不少人捡到了御渠中的“宝物”,欢呼雀跃地去换钱回家。
他们去寻阴沉木,大概率是今晚整个晚上都要在山上走动的,因此碰到干粮铺子的时候,还停下来去买吃的了。
干粮铺子旁边是个茶铺。上京的茶铺和洛梁的茶铺很不同,洛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