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婉也知道顾骁给他父母写信的事。
他俩已经结婚,肯定得通知长辈,如今好些天过去,她估摸着信也要寄到了。
楚婉和顾骁相处的时间不长,但慢慢地,已经被他影响。
在生活中,他会教她反抗、教她说“不”,也会告诉她,宁玉村那些人口中的那些难听话,从来不是她的错。
因此,楚婉也放下“小寡妇”这个带着贬低意味的称呼给自己带来的伤害。
可他的家人却不一定能接受。
不由自主地,楚婉的脑海中出现之前那段婚姻中带来的不美好回忆。
诸多挑剔的大姑子、虚伪的公公、恶毒的婆婆……
顾莹和她处得来,可她的公婆呢?
“我在宁玉村的事,你告诉他们了吗?”楚婉问。
“没有。”顾骁说,“就只说结婚了。”
楚婉抿了抿唇。
也就是说,他们对她的一切,一无所知。
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程旅长和顾骁的父母是老战友,到时候要是说起来,两位长辈必然会因为自己被蒙在鼓里而心生芥蒂。
倒不如,早点和他们说清楚。
“我们什么时候会和他们见面?”楚婉问。
“等到过年放假,我们去一趟清远。”顾骁笑了笑,“小岛偏远,但很漂亮,我们可以去捡贝壳、挖蛏子。”
楚婉的注意力被顾骁吸引:“还有什么好玩的?”
“有时候能抓到龙虾和螃蟹,煮着吃很鲜美。闲下来的时候,还可以搬一张凳子去吹吹海风,也很舒服。”
楚婉听得睁大了眼睛,暂时抛开脑海中纷乱的思绪。
看着她惊讶又期待的模样,顾骁的眼底染了笑意。
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在意楚婉的过去。
但就算在意又怎么样?在他提出和她结婚的那一刻,就已经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。
大不了就是家里一阵鸡飞狗跳而已,但他会护好她。
如他之前所说的,他们没法管。
……
组织并没有对岑国方的所作所为息事宁人。经深入调查,并没有同团战友举报他用激烈的言辞侮辱烈士,一切都是他儿子小胖说的。在这件事之后,岑国方沉痛承认自己的错误,懊悔地表示绝不再犯。
岑国方是立过功的,但一码归一码,侮辱烈士也不能这么轻飘飘过去,组织上还是给了一定的处罚。
处罚之一,是在军队大会上作检讨。岑国方将近四十五岁,平时就爱倚老卖老,时不时逮住小兵就是一通乱训,以显示自己的威严。之前几回被顾营长发现,他埋着头挨批领罚已经觉得够丢人的了,这一次,竟要当众检讨,让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呢?
岑国方是真的气,他盼了这么多年,老来得子,终于养了个宝贝疙瘩,怎么到最后,让自己儿子给坑了?
但再转念一想,让自己到这境地的,是顾营长他媳妇。
本来想着小胖被打,他可以好好出一口恶气,拿顾营长没办法,还不能治治那个小的吗?可谁知道,只是一个养子而已,居然还有人帮忙出气。
顾营长的媳妇看着是个软柿子,脑子倒转得快,直接给他扣一个侮辱烈士的大罪名,他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!
岑国方心底记恨楚婉,想着下回一点要给她点颜色看看。但他毕竟是男同志,跑去找女同志麻烦,传出去不好听,显得他多小家子气似的。
思索再三,岑国方决定让自己媳妇上。
但很快,组织的第二项处罚来了。
通知出来,他被降职,搬回普通军人宿舍,媳妇更不可能再住在家属院。
赵志兰不能随军,倒真的是被举报的,她平时在大院里跋扈的事做的多了,得罪不少人,而她儿子小胖连走路都是横着的,更不招人待见。这回他们家出了事,组织上便一并处理,一天之内,赵志兰和小胖就得回老家。
母子俩走的时候,两个人都是哭得嗷嗷响。
尤其是赵志兰,想到回老家之后过的那是什么日子,就悲从中来。可她没办法,总不能再闹。
难道她希望他们俩口子一起卷铺盖走人吗?
赵志兰收拾好行李,大包小包的,身后还跟着个小胖,顶着烈日去火车站。
岑国方心疼自己儿子,提出能否申请军车送他俩一程,可他话音未落,就立马被驳回了。
都到了这个时候,他竟还是没有反思自己不该侮辱烈士,军人同志和军属们心中对他都满是鄙夷。不过再转念一想,大家也就看开了,检讨、降职,并且被勒令搬离家属大院,这三项处罚加起来,足以让岑国方抬不起头。
接下来,他的日子不会好过。
“纪连长多好的同志,幸好组织给烈士讨回一个公道!”
“是啊,我男人以前和纪连长就是一个连的,听说纪连长有能力、有魄力,牺牲时是因为在战场上舍己为人。当时传来他牺牲的消息时,他们整个连的兵都哭了,这样好的同志,岑国方怎么忍心诋毁?”
“我还记得,那个时候刚知道纪连长牺牲,顾营长还不愿意相信,还是过了很长时间,他才慢慢接受现实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