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事?”男人反复咀嚼着殷血寒话里的词句,语气幽微,“什么叫——你的事?”
书阁里忽然空气凝滞,威压陡然暴涨,殷血寒在这股针对他的压制下难以动作。一阵无形气劲扫向他的小腿,他抓住书架欲稳定身形,但坚持几息后还是不支,跪倒在地。
夏戎居高临下地看着明知徒劳却还在咬牙挣扎的他,眼神漠然得像在看一只蠕虫:
“你不过是我的附属品,有什么权利和我分你我?像你这样天真愚蠢而缺乏实力的存在,唯一的作用便是乖顺地为我所用,而不是搞些无聊的小动作、做个惹人发笑的蠢货。”
夏戎不喜欢殷血寒,他身上的性格品质是夏戎不认同甚至讨厌的。偏偏殷血寒又是从他身上剥离的半身,他的人格源自他这个本体,那些被他深深嫌恶的德行,都是他拥有或者曾经拥有的。
殷血寒的存在就像一面照出他“蠢样”的镜子,因此夏戎更厌恶他了。
他知道殷血寒也同样憎恨他,然而化身与本体的互命共生属性注定他们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就像两个畸形的连体婴,明明受够了对方,却还是不得不绑在一起。
临走前夏戎幽幽警告:“早点把那正道弟子处理了,莫让我来动手。”
待其的气息彻底消失,殷血寒才恢复行动能力,他动作迟缓地爬起来,在方才的挣扎中崩裂的手掌撑着书架,留下一排鲜红的印迹。
寂静的藏书楼里回响起嘲讽又悲凉的低笑:墨宗大圣子?一个物件而已。
……
墨宗地牢,不眠不休和珍珠鸡对峙三天的黎青崖形容憔悴。
要说前几天他的灵力是“布灵布灵”忽好忽坏,这几天就是“不灵不灵”的毫无反应。以至于他连一群鸡都无法抵抗。
一间牢房有十几步横宽,他却只能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,瑟瑟发抖。
而不远处,一只珍珠鸡母鸡带着一群毛茸茸的小鸡崽儿耀武扬威、横行无忌、嚣张霸道。
忽然,安静的地牢里响起一声尖锐的“嘎吱”的开门声。黎青崖抖了一下,扭头扒着栅栏,殷切地看着地牢入口。
来的正是他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殷血寒。
殷血寒这几天忙着查典籍,同样不眠不休,两个熊猫眼的人对视了一眼,倒看出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。
“听说你吵着要见我?”
黎青崖脸色苍白,气若游丝,捂着胸口干咳了两声才虚弱开口:
“前辈,我大概撑不下去了……最近发生的一切,都是我命苦,不怪前辈和前辈的下属。说来我死了也好,这样前辈就不用苦恼,能直接拿到魔灵珠了。但我现在还有一个心愿,就是希望前辈拿到魔灵珠后,能把我的尸体送还给我师父,这样我死也瞑目了。”
翻译:真的住不下去了啊!殷血寒你个狗东西,我会这么倒霉都怪你。先是让手下把我打出内伤,然后又把我和一群凶神恶煞的猛禽关在一起,三天三夜不管我!你只知道那个珠子,一点人性都没有!我要是死了,做鬼也不放过你!
黎青崖在赌,赌以殷血寒远超魔道平均线的正义值,在听过他这么一番“善良体贴”的话后,不会还能经受得住良心的拷问,把他丢在这里不管。
殷血寒也的确如他所想,哪怕知道他一半都是装的,还是为那五成的真实过意不去。
黎青崖被长老重伤,还没有治疗过,这样放下去死了的确麻烦。
但是墨宗势力错综复杂,和他不对付、想给他使绊子的人不在少数,而夏戎的态度则是希望这只混进墨宗的“正道小老鼠”赶紧消失。
这般情况下整个墨宗对黎青崖来说安全的地方除了地牢就只有——
殷血寒拧起眉头进行了许久的内心斗争,做了决定:“把他送到我寝殿,我亲自看管。”
这和黎青崖想得不太一样,他是想出牢房,但没想过和殷血寒一起住啊。
“这不好吧。”
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普通华丽的殿宇,配个普通豪华的大床就行了。
殷血寒本就答应得不情不愿,见他还不识好歹地拒绝,顿时脸一黑:“再废话把你吊到鬼哭崖。”
鬼哭崖是墨宗有名的凶地,用来处决犯人的地方,上面住着许多凶猛的灵禽,完整的活人挂上去两个时辰就没肉了。
崖上风急,闻似恶鬼哭嚎,遂得名“鬼哭”。
黎青崖不说话了,“和殷血寒住”、“和猛禽珍珠鸡住”,以及“和比猛禽还猛的猛禽住”三个选项里该选哪个他还是知道的。
——好的,都听你的。不是怂,主要是不喜欢风大的地方。: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