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,气温骤降。
谢佳音到了楼下,呼吸到一口冷空气,顿时觉得舒服多了,拽了拽领子,感觉脸上难受的烧热感也缓解了不少,她在原地深呼吸了一次,然后才慢慢往小区外走。
谢佳音走了一会儿,却越走越热,越走越晕,脚下的水泥马路都开始变软了,于是在马路边的长椅坐了下来,用手贴着滚烫的脸,发了一会儿呆。
勾美艳租的这个小区还算高档,绿化也做得很好,树很多,让人很有想要散步的闲情雅致。
这个点刚好是大家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时间。
谢佳音独自坐在长椅上,有点放空的望着从她面前路过的那些人。
有遛狗的。
有情侣。
有老人带着小孩。
有夫妻。
也有一家三口。
谢佳音看着从不远处手牵着手走来的一家三口,那小女孩也就三四岁的样子,穿着漂亮的小裙子,左手牵着妈妈,右手牵着爸爸,正仰着脸跟爸爸说话,一脸无忧无虑幸福的样子。
谢佳音就这么盯着他们看了很久,久到小女孩的妈妈都忍不住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好几眼。
她没有过这么幸福的童年。
她的童年如果要回忆起来,好像没有多少值得记住的美好瞬间。
准确来说,直到现在,除了在陈渊家那短暂两年时间外,到今年,她才算是真的过了几天好日子,特别是跟许朝在一起之后,真是过上了她小时候想都不敢想的生活。
可是这样好的生活,真的能够长久吗?
就像在陈渊家的那两年,她也曾经以为能够长久的,但是一转眼,就以一种未曾预料到的难堪结局破灭收尾。
她追求的实在不多,只要能吃饱穿暖,不用欠债,不用担惊受怕流离失所,最好手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存款,就这么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就够了。
可她现在的日子,实在过的太好了。
好到她都开始害怕失去了......
“谢小姐?”
一道清朗年轻的声音响起,语气听起来有些迟疑。
谢佳音茫然又迟钝地转过头去,大概是真的喝醉了,明明觉得这个男人眼熟的很,却盯着他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,她礼貌的笑了笑:“顾医生。好巧。”
她已经不记得对方的名字,只记得他是乔乔的哥哥,在宠物医院上班。
顾航刚下班回来,没想到会在路边看到谢佳音。
只见过几次的人,他很容易就忘记那个人长什么样子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他一直记得她。
他应该当作没看到,快步离开的,毕竟谢佳音没有看见他,而他也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打招呼,说是不喜欢,其实可以说得上是讨厌。
如果往常遇到这种状况,看见了一个只见过几次面也没说过几句话,勉强算做是认识的人,他一定会趁对方还没有留意到他的时候加快脚步立刻离开这里。
可是诡异的是,他的双腿却不听使唤,非但没有加快脚步离开,反而走的越来越慢,甚至走着走着开始调转方向走向她,就这么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而她居然还在发呆,一点都没有发现离她只有不到两米距离的他。
场面有点尴尬。
他本来希望她能够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看见他,然后就这么顺其自然的打招呼说话的。
可是他已经站了十几秒,她都还没看见他。
他该转头就走的,免得尴尬,可是不知道为什么,他就是迈不动脚,甚至眼睛也不受控制的一直盯着她的侧脸,喉咙里痒痒的,迫使他发出了声音。
“谢小姐?”?
她终于转过头来,他才发现她的脸红的不正常。
不只是脸红的不正常,她整个人的状态,都有点不大正常。
莹白又透着血红的脸上是一片迟钝的反应不过来的茫然,眼睛水水的软软的雾蒙蒙的,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摇摇欲坠,带着一种让人心惊的脆弱。
她望着他,怔了几秒,忽然笑了。
“顾医生。好巧。”
顾航的心脏仿佛骤然被一只手给握住了,心脏紧缩着,陌生而又强烈的心悸感一股股的涌上来,叫他无所适从。
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,一时发不出声音,他极力想要放松,却适得其反,莫名的紧张和僵硬让他说话的语气也无比生硬。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
他听到自己的生硬到像是质问声音,顿时又是一阵懊恼。
但这些都是他的心理活动,在谢佳音眼里,他称得上是面无表情。
谢佳音反应有点迟缓,闻言愣了两秒才回答:“啊,我朋友住在这里。”她甚至条件反射似的反问了他一句:“顾医生呢?”
顾航好不容易才放松了紧绷的喉咙,语气也要柔和的多:“我住这里。”
谢佳音慢慢地哦了一声,又笑了笑:“好巧。”
顾航盯着她:“你的脸很红。”
谢佳音怔了怔,随即用手背贴了贴脸,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:“我刚刚在朋友家喝了点酒,没事的,谢谢顾医生,我坐一会儿就走了。”
她还记得他社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