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盼现在在城郊的墓园外。
之前从俞寒川家开车出门,奚盼本来是要去酒店上班的,但是半路上改了主意。她把车停在附近一家花店门口,先跟店员说完自己的要求,又给同事打了电话,拜托对方帮忙顶班。
等奚盼处理好工作上的事,店员也将她订的天堂鸟包好了,扫码付了钱,奚盼带着花离开花店,调转车头出城,往郊外开。
她的目的地是位于城郊的惠安墓园。
奚盼记忆中神采飞扬的少年,就葬在那里。
上辈子在余宵的葬礼之后,奚盼曾经带着一束天堂鸟来这里看他,但就只有那么一次,那之后奚盼没有来过,甚至就连远远看一眼都没有。
说起原因,其实跟余宵没什么关系,只是那时候的奚盼内心阴暗且扭曲,她给自己的人生划出了一条线,以十八岁为分界点,把之前的所有尽数封存,相关的人与事也不再去接触。
余宵只是恰好处于分界线以前,属于被封存的那一部分。
在上辈子的这个时间节点,奚盼没有跟俞寒川去参加昨晚的那场聚会,不曾偶遇何明轩,所以不会有人问起她的从前、在她面前提起被封存在记忆里的名字。
生活像是一潭死水,平静的继续往前。
重来一回,人生的轨迹却有了变化。
抵达墓园后,奚盼稍微花了点时间,才找到余宵的墓。毕竟上辈子只来过一次,前世今生加起来,时间已经过去太久,记忆难免模糊。
墓碑上印着少年的照片,奚盼静静看着,有那么一瞬间,她仿佛透过照片里的灰白世界,穿越时间与空间,看见那个俊逸的少年朝她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“抱歉,过了这么多年才来看你。”奚盼低声说着话,弯腰将手中的花束放在墓前。
过了几秒,她没忍住笑了起来,“如果你能听到的话,大概会很惊讶吧,我竟然跟你说了抱歉……”
奚盼在墓前自言自语,说了很多话。
“……你看,人生重来,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,我依旧一无所有。”奚盼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为站立太长时间而微微发麻的腿,抬手朝墓碑上少年的照片挥手道别,“感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的废话,下次有空再来看你。”
奚盼出了墓园,便准备回市里,然而她刚走到车子旁边,只见侧面的灌木丛里忽然窜出来一道影子,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她脚边。
奚盼并没有被吓到,她只是有些意外,定睛看去,发现那是一只猫,浑身脏兮兮的,又瘦又小,只勉强能看出它原本应该是一只白猫,它的眼睛很漂亮,左蓝右绿的鸳鸯眼,不过眼角糊着的眼屎略有些影响观感。
大概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它,小猫抬起头来,跟奚盼对视一眼,而后在她的注视下,屁股一歪躺倒下去,瘦小的身体贴着她的脚,张开嘴细声细气的‘喵’了一声。
奚盼一时有点不太敢确定,她似乎是被一只猫……碰瓷了?
她沉默的盯着那个脏兮兮的家伙看了几秒,而后尝试将被碰瓷的那只脚往边上挪,“谢谢,我不养猫。”
下一秒,就见小猫动作敏捷的抬起爪子勾住她的裤脚,又‘喵’了一声,一副咬(抓)定青山(裤脚)不放松的样子。
奚盼继续沉默,几秒后开口对它说,“强扭的瓜不甜。”
“喵呜~”
“我的裤子很贵的,抓坏了你赔不起。”
“咪~”
“……”奚盼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被太阳烤糊了,有些不太好使,不然怎么会干出这种蠢事,竟然试图去跟一只猫讲道理?
一阵风从远处吹来,夹杂着一丝丝热气。奚盼抬手将碎发拢到耳后,而后蹲下/身去,伸手抓住小猫的爪子,将其与自己的裤脚分开。
“咪呜~”小猫瞪眼看她,微微挣扎着,叫声里似乎带着哀求的意味。
奚盼垂下眼眸,手上动作并未停下,“抱歉,你找错人了,我连自己都不是很想养。”
……
五分钟后。
奚盼坐在香槟色宾利车的驾驶座上,拿出手机拨了俞寒川的电话,‘嘟嘟’声响了好一会儿,电话才接通。
“跟你说个事。”奚盼微微侧头,视线落在乖巧蹲坐在她副驾座椅上那脏兮兮的一小坨猫身上,声音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说道,“你有儿子了……也可能是个女儿。”
……
“你在听吗?”说完话好一会儿也不见对面俞寒川吱声,奚盼微微蹙眉,出声询问。
又等了几秒,电话那头还是没声音,奚盼有点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。她正准备挂了电话重新打过去,冷不防听筒里传来回应,“我在听。”
俞寒川的声音闷闷的,听起来莫名有些怪。
奚盼也没多想,这个时间点,俞寒川一般都是在公司,可能是在开会或者忙别的。
“是不方便说话吗?”她问道,之后也不等俞寒川回答,又接着往下说,“……算了,你忙吧,我自己去处理。”
说完直接就把电话挂了。
整个过程中,小猫始终安静乖巧的蹲在旁边,仰着小脑袋,用那双漂亮鸳鸯眼盯着奚盼。
奚盼对它的表现还算满意,朝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