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延铁了心要去,姜维实在劝他不住。
只好收起未写完的信,紧跟着来到城头。
岸边,确实停着一条小船。
很小很小,连舱室都没有的那种。
抬眼望去,江心停着一条同样的小船。
可清晰看到,船上只有两个男子。
确实只有两个人。
一人摇船,另一人站在船头,身上并无铁甲,好像也没带武器。
因为隔得太远,无法分辩是不是全琮。
就算是,汉军上下也没人见过,无法证实。
从距离来看,那位置在双方强弓的射程之外,但姜维还是有些担心。
几乎能肯定全琮在耍诈,很想再次劝说,可注意到全军士卒的眼神,马上就改变了主意。
“大哥,如果不去,可能会影响士气。咱不,俩一起去?”
“你?你会摇船么?”
这么一问,姜维只好闭了嘴。
魏延的意思很明白:既然全琮那边是两个人,自己绝不能比他多。
否则,就丢了面子。
姜维还在猜测全琮的把戏,魏延已经脱掉铁甲,大步往江岸而去,连大刀都没拿。
“魏将军,我帮你摇船!”一名兵卒脱去上衫,露出壮硕的胳膊,“魏将军,小的以前是打鱼的,这种船摇得又快又稳,绝无差池!”
“好!我汉军将士,没有胆小之辈!”
魏延哈哈大笑,全军上下士气高涨,齐齐振臂,高呼“凯旋”。
船绳刚要解开,姜维却匆匆跳到船上。
背过身,从宽大的衣袖中掏出一具连弩,小心地放在船上。
“大哥,如果那人真是全琮……”
“伯约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魏延脸色一沉,“我魏延取得人头无数,但都是在战场上!”
说完,把连弩扔回岸上,哈哈大笑,“就算要杀,我会在战场上光明正大地弄死他!开船!”
“父亲!还是我去吧!反正吴军认不出谁是谁!”
魏容紧紧拽着船绳,魏延却轻松一笑,“放心,区区一个全琮,我还没放在眼里!”
…………
两条小船,很快就在江心靠拢,距离不到一丈。
远远地,能看到两人彼此拱手行礼,还能看到两人在交换什么东西。
可是,岸边寒风呼啸,而且距离太远,没人能听到江心的对话。
大约一刻钟后,两船各自返回。
刚刚靠岸,邓芝就匆匆迎上来。
“文长,那人真的是全琮?你们说了些什么?”
“不知道,应该是吧。”魏延失望地摇摇头,“本以为他会大骂几句,哪知就问些家里长短,柴米油盐。”
“可是……我看那全琮……好像给了你什么东西?”
“就一柄短剑,说是孙权赐给他的。”魏延纵身上岸,从袖里掏抽短剑递给邓芝,“就是这把,很普通嘛。
“那家伙还说,如果以后在战场相遇,如果他不幸阵亡,就把此剑跟他葬在一起。”
“哦?”邓芝明显不太相信,继续追问,“那……你又给了他什么东西?”
“我?”魏延呵呵一笑,指着自己的衣角,“我就给了他一块布条。
“我告诉他,如果以后在战场相遇,如果发现哪具尸体少了一块黑布,那人就是我了。
“我还告诉他,基本没这样的机会,不要痴心妄想。”
“你们……就说了这些?”
邓芝还想追问,却被姜维一把拉住,“伯苗,别再问了,这是全琮的离间计。”
“哦?离间计?这……这可能么?”
邓芝明显不相信,姜维却自信一笑:“伯苗,你能问出这些话,全琮的离间计已经成功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伯苗,别再可是了!
“如果没猜错,陛下和大将军必会询问此事,特别是我战事不利的时候。”
走出几步,姜维又回过头,目光如炬,“伯苗,文长人缘不好,但他对先帝、对陛下、对大汉,绝对是赤胆忠心,咱们不该怀疑他!”
两个身影渐渐远去,邓芝仍在发愣。
两军统帅在江心单独见面,真的只说些家里长短、柴米油盐?
两人在江心热情行礼,差点就要抱在一起了,真的只交换了一把破剑,一块破布?
…………
“哦?张休?哪个张休?他被我军俘虏了?”邓芝又惊又疑,不禁退后几步,“文长,为何要释放张休?”
邓芝连连追问,魏延很不耐烦,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:“张休,现任右弼都尉之职,是东吴老臣张昭的次子。
“先前临走的时候,全琮说,他可拿三千斛糙米来换。
“你也知道,陛下虽然发了援兵和粮草,却不知何时才能送到。
“城中粮草已经不多,为了万全起见,用俘虏换点粮草,究竟有何不可?”
“可是……私自释放敌方主将……不太合适吧?要不要……向陛下或者大将军请示一下?”
“靠!”
魏延当场就怒了,猛拍桌子:
“别说那寂寂无名的张休,就算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