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得不多,手里还拿着冰水,可路婉婉觉得胸口有点闷。
陈付山语气淡淡,说着这些日子和以前的差异:“在海边的时候,我们每天见面,在一起吃饭。我一天要上课,要做题,要批改学生论文。你需要处理幼儿园的事情。”
路婉婉听着,纠结得脚趾头都蜷缩起来。
陈付山继续说着:“现在我不来找你,我们一天都见不到人。我依旧是上课,做题。你依旧是处理幼儿园的事情。我们住得很近,但……”
但我们连吃饭都不能坐在一起吃。
路婉婉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又发现自己说不出来。
她发现白悦只是陈付山找她的借口。
伟大的数学家,在辅修心理学的情况下,将她的想法拿捏得太过精准,一点点试图夺取她的同情心。
路婉婉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说明自己不在躲着陈付山。
如果可以,她其实也想整天和陈付山在一起,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干,坐在旁边也好。她喜欢他认真时的样子,全神贯注,没有半点分神。
可是,可是……
路婉婉脑子里想着蔺楠,想着乱七八糟的约定,想着自己和陈付山之间的关系,想成了一团乱麻。
陈付山要是再顺杆往上爬一点,路婉婉或许还能坚定拒绝。
可陈付山没有。
他就是那么点到为止,勾起了她的愧疚心。
“我明天开始进入实验室,不出意外的话,三餐都会和实验室其他同事一起吃。”陈付山说了一下自己行程,“周四晚上我回M大,周五晚上我回来。”
路婉婉干巴巴应了一声。
很忙的行程。
还是她邀请他上的岛,害得他要这样赶行程。
路婉婉觉得自己更加愧疚。
是陈付山太好了。
这样忙起来的陈付山,真的没有时间来和她吃饭了。
明明这两天是她和他这段时间唯一有机会一块儿吃饭的时间。
路婉婉被愧疚淹没,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更好。似乎不管她怎么做,都会容易伤到面前这人,这个真正一直在为她考虑的人。
两人说完这段对话,陷入了沉默。
陈付山不开口了。
路婉婉不知道该说什么,也没开口。
对于路婉婉来说,其实白悦不重要,贺嘉祥也不重要,蔺楠更不重要。她的父母,她的好友,还有面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。
她抓紧了杯子,局促想要表达点什么自己的心情,可脑内有点混乱。思想并没有清晰成线,全部搅合在一起。
白天看中的棉花堵住了她的脑袋吧。
陈付山站起身来:“挺晚了,早点睡。我不打扰你。”
他走到路婉婉的沙发边上,准备就这条路往门外走去。
路婉婉下意识伸出一只手,拉住了陈付山的衣角。
她仰头见陈付山望向自己,眼眸黝黑,又不自觉松开衣角:“对,对不起。我送你。”
陈付山应一声。
路婉婉放下柠檬水,站起身来送陈付山到门口。
陈付山走路很稳,说了一串话,明知道她在想什么,却没有半点对她失礼的地方。
她忽然觉得自己像玩弄人感情的渣滓,和假“路婉婉”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没有半点差异。如果,如果她说清楚一点……
“我……”路婉婉低着头看着地面陈付山的鞋面,缓缓开口,“我没有办法和Sam在一起。”
陈付山停下脚步。
路婉婉觉得自己在下坠,可还是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:“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,还有婚约在。不管怎么样,和Sam在一起都不合适。”
下坠到眼前有点发黑,好像回到了她被锁在躯体里那会儿。
陈付山转过身,就见路婉婉垂着脑袋,整个人站在那儿,却和失了魂一般。
“嗯。”陈付山应了一声。
路婉婉听到这一声应答,唇角想勾一下,可是勾不起来。
她忽然又想哭了。
陈付山问路婉婉:“想接吻么?”
路婉婉倏忽见听到这个问题,抬起头茫然回应着:“啊?”
“现在确实不合适。”陈付山终于看到了路婉婉的脸,“但以后如果有一天会合适,我会很后悔。所以不要那么早推开我。”
他很平静,但也很认真:“我会很难过。”
路婉婉没忍住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陈付山垂下眼,低头轻吻在路婉婉脸颊上:“不要哭了。不然我会很想吻你。可你会躲开我。”
路婉婉身子无法动弹,眼泪止不住落下来。
陈付山不知怎么就轻笑了一声,夹杂着浅淡的叹息:“看来只能让你躲着我了。”
他手将路婉婉挽向自己,吻在了她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