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如璟安之前所说的那样,秋莲平常沉默寡言,很少有情绪起伏。像这样无视尊卑,冲着她们大喊大叫,还是头一回。 卫书懿错愕的转身:“姐姐之前多次邀请本主来参观她的小院,都未能实现。现在本主被其中美景所吸引,秋莲姑娘为何如此紧张?” “是啊,我们都小心着呢!”璟宁凑过去,挽住她的胳膊,“和常在辛苦种下的绿植,我们怎会随意弄坏了?” 秋莲瞥了一眼枯萎的绿梅,逐渐缓和了神色。 “敏答应,我们小主让你进去,但是其他人都要留在外头。” “好说~” 卫书懿信步走进和顺堂的内室,只见姿容憔悴的和常在正靠在床头,同原先那副神采奕奕的模样相比,清减了不少。 听到有动静,她偏过头:“妹妹来了?” “姐姐身体恢复的如何了?” “小产加上落水,一时半会好不了。你看,这汤药一碗碗的都喝不完,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!”和常在咳嗽几声,“倒是我无能,连累妹妹受罪了!” 卫书懿摇摇头,言辞恳切:“姐姐忍着丧子之痛,还能为我多番求情,如此大恩,若是还有机会,我定当回报!” 和常在的脸色微变,将手边的糕点拿来一块,尝了尝。 随后,禁不住问道:“秋莲说妹妹查到了线索,直接交给皇上便是,为何看起来如此萎靡?” “左不过都是无用的,我去了太医院,查了取药记录,都是些小剂量,也无人同时取用两味药。我还去了衍秀亭,试图在岸边寻找残留的药物,可是洒扫宫人来回走动,就算有证物也早就弄没了。” 卫书懿故作苦恼,将自己经历的糟心事尽数说出来。 和常在一边安抚,一边保证:“妹妹放心,就算时限已至,皇上要惩罚你,我也会护着你!” “你我并没有幼时的情意,姐姐这是何苦呢?” “就凭我们投缘!就凭你曾经帮了我!无论如何,我都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走上绝路!” 卫书懿眼尾泛红,哽咽着应了,又寒暄几句之后,才一步步退出和顺堂。 璟宁正拉着冷面秋莲说话,自己说的痛快,对方则是一声不吭。璟安似乎嫌她们吵闹,独自一人挪到了远处,静默的候着。 “小主,你出来啦?” “嗯,姐姐还需要静养,你说话小点声。”卫书懿吩咐道,“既然糕点已经送进去了,我们便走了。秋莲姑娘上点心,姐姐的身子就交给你了。” “是。” 三人沿着来时路折返桑榆轩。 璟宁最后一个合上门,随后拍着胸脯长舒一口气:“姐姐你到底得手了没有啊?我都要把这辈子听来的趣闻说完了,秋莲也没个反应,跟她聊天真是费劲!” “勉强得手。” 卫书懿不解的看着二人:“让你俩在门外守着,又在打什么主意?” “小主,那盆绿梅有问题。”璟安分析道,“在你进去之后不久,秋莲就找了个借口,叫人把花盆搬走了。奴婢假装过去搭把手,弄到了这个。” 她的手掌心里,攥着松散的一抔土,还有几片落叶夹杂其中。 璟宁见状,得意的表示:“小主,就是奴婢想法子把秋莲引开,姐姐才得手的!” 卫书懿无奈的笑了笑,伸出藏在袖中的左手,两根手指的缝隙中,都被淤泥填满。 这是她转身前一瞬间,奋力抠挖的证明。 “哇!难得跟小主想到一起去,我跟姐姐是不是变聪明了许多?” “是,机灵鬼。”卫书懿用手帕接过那捧土,“事不宜迟,本主要去一趟太医院。你们……” “明白!我们继续哭丧脸示人!” —— 不知是不是江院正特地安排过,太医院的人数明显少了许多。不仅如此,有人看到她来,立刻装作行色匆匆的模样往外走,刻意避开了接触。 卫书懿向里张望,总算在角落里看到那抹玄色长袍。 “陆太医。” “敏小主?”他语气虽然惊讶,面上却是一切尽在掌控中的沉静,“是来换药的么?” “是,先前您带来的药已经用完了。”她将瓷瓶递过去,“本主的伤口还未痊愈,有劳。” 陆行舟揭开瓶扣,凝望其中的深褐色泥土。隐约还有酸臭味传来,转身便往里走—— “请敏小主稍等,臣去去就来。” 卫书懿坐在一旁的凳上,暗自期待他能查出结果。倘若这条线索可以继续推进,她生还的希望又能多出几分。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,陆行舟没有出现。 她又接着等,同时在脑海中复盘已经知道的信息:和常在的眼里,她的命远胜过皇嗣以及未来的位分,为什么?她从未与其结仇,又是谁派和常在这枚棋子加以陷害? “敏小主久等了,臣又重新配置了一副药,药方都在上面,您收好。” “多谢陆太医。” 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,但仅仅是公事公办。 “敏小主还有事?” “……无事,本主先走了。” 他扬起笑容:“慢走。” 卫书懿心知太医院可能有多方势力的眼线,也不宜多问,便转身离开了。 路上,她展开那张纸,就是正常的药方无疑。就连瓷瓶,也被更换成新的,里面装了淡绿色的草药汁,毫无异常。 这不像他的行事作风。 卫书懿带着满腹疑惑回宫,盯着药方出神。 今日天气极佳,暖阳的照射下,那页纸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痕迹,若没有细看,定然发掘不了其中的玄机。 她伸手蹭了蹭,痕迹依然保留,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,并不是手抖将墨汁洒落。 “桉、泰、药……芝、梨、枫、菡、三、煨、药……” 那些小点,不偏不倚都在对应的字正下面。 卫书懿按顺序读出口,突然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