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式迁宫前一晚,良才人满腹心事。 “怎么了?饭菜不合胃口?” “敏敏,你说我是不是晦气缠身啊?”良才人嚼着肉,语气恹恹,“自我入宫,前后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迁宫。我又没有身孕,皇后娘娘为何也要我一同住过去?虽说这样我就可以继续保护你,可……可我总觉得奇怪。” 卫书懿替她夹了一筷子鱼肉:“哪里奇怪?” “无功不受禄啊!之前那次,荣昭仪让我过去,结果就是让我做个见证,她想抢你的孩子!这次,皇后要耍什么花招,我暂时想不出,总怕她会做点什么。” 良才人很是重视卫书懿腹中的孩子,本来对女工无兴趣也无天赋的女子,为了让以后的干儿子穿上合身舒适的衣裳,经常向璟安她们虚心请教,一次次扎破了手指,也要坚持尝试。 如今,已经能做一些简单的香囊绣帕了。良才人一心挂念着这个孩子,自然不愿让他沦为被交易的物件,出生就离开生母,在养母身边受罪。 卫书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后背:“姐姐,我们要做的就是,兵来将挡水来土掩。未来的事情,都是说不准的,你愁也愁不过来。不如今晚多吃点,明日才有力气迁宫。” “……行吧!” 桑榆轩两位嫔妃迁去凤鸾宫偏殿暂住的消息,在次日的晨昏定省上,引起了不小的波澜。 荣昭仪本来无心在这种会面上多说,今日倒是忍不住了:“皇后娘娘原先处处针对禧常在,她落难去永巷受苦,差点被烈火烧死,可以说有娘娘的一份功劳。如今,您转了性子,特地把一个小常在接来安胎,总不会……生下来的皇嗣,也要被留在此地吧?” “母子连心,照理说,皇嗣应该由生母抚养。只可惜啊!”皇后话锋一转,“禧常在品阶不够,无法将这孩子留在身边。至于最后归谁,还得看皇上的心意!” 荣昭仪轻嗤一声,随即盯着一言不发的瑾贵妃:“既然是依据皇上的心意,那臣妾便明白了!提前恭贺贵妃娘娘喜得皇长子!” 一句话,无形间就戳了两个人的痛处。 皇后无子,自然是想把他留在自己身边。然而,倘若帝王偏心,将孩子送给颇受恩宠的贵妃,她也是无可奈何。 瑾贵妃多年求子无果,好不容易有了皇长子,却不是亲生的,多少也会膈应。此刻在众妃面前,被昭仪打了脸,暗讽她那不争气的肚子,一时间也是控制不住情绪沉了脸。 但她到底也有着多年累积的修养:“得亏今日禧常在没有来,否则,在生母面前讨论这事,未免太过残忍了!此事,还是交给皇上定夺,我们姐妹就别妄议了。” 一场集会,闹得不欢而散。 皇后目送她们离去,心情大好:“嘁,皇上的心思谁能猜得到?说的好像她稳操胜券一般!” 锦寒随即应道:“是啊!娘娘劳苦功高,照顾禧常在安胎,到时候皇上会念及您的功劳,这皇长子,怎么样也需要嫡母抚养!” 许是这句吉利话有了回音,接下来的一个月,谢晏辞每隔一两日都会来凤鸾宫探望。相比于之前的冷清,着实好转了不少。 他惯会以身作则守规矩,自然不可能越过皇后直接前往偏殿。于是,某种程度上,帝后的关系也更近一层,不复先前的僵硬。 “娘娘,奴婢看在眼里,乐在心里!”锦寒美滋滋的过来奉茶,“昨儿个晚上,奴婢亲眼所见!皇上他笑了好几回!总算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了。” “哼……本宫还以为他自小得了什么大病,不会笑呢!”皇后故作镇定,却还是忍不住感慨,“他笑起来好看许多,为何总要绷着一张脸?” 主仆俩正聊着,就听见宫人通传:“皇后娘娘,孟大人来了!” “爹爹?快请进来!” 孟如晦虽然两鬓斑白,却挡不住他今日的精神矍铄,大踏步走进凤鸾宫时,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—— “臣听闻,娘娘跟皇上之间,关系已经缓和了?” “……爹!还以为您有什么大事呢!”皇后涨红了脸,“皇上就是过来坐坐,又不是次次留宿,您还特地跑一趟,真是!” 孟如晦坐在一旁的座椅上,拉着她的手,语重心长教诲道:“话,可不是这么说的。夫妇之间,就是要时常见面,这见的多了,感情自然也就不一样。到那时候,还怕皇上只是坐坐就走么?” “……爹!” 皇后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讨论闺房事,一时间找不出其他话题,就只能气恼的坐到另一侧,扭过身去,不再多言。 “好了好了,臣今日过来,还有一事。” “何事?” “你把那位禧常在接来宫里住了?” 皇后点头:“是啊,怎么了?” “那个丫头,鬼点子多!臣见她第一眼,就觉得浑身不舒服,她不是善茬!”孟如晦谨慎的看了眼四周,又走上前去,凑近自家女儿的耳畔,“所以,生产之日,得想个法子去、母、留、子!” “……什么?!”皇后就差从椅子上站起来,面露不解,“爹,您也许不清楚,先前您让我交好的宋氏女才不是个东西!她试图谋害皇嗣,还想拖女儿下水!倘若没有禧常在从旁协助,如今,皇上只怕会更加冷待女儿!” “怎么?她给你一点甜头,你这个国母,就要容忍她,甚至提携她?!”孟如晦不置可否,依旧在强调自己的想法,“臣言尽于此,为了守住娘娘您的位置,必须要有个决断!若娘娘心善,不忍心动手,臣也不怕折寿,自会安排人去做!” 她不明白,为何提及此人,父亲会如此激动。更不清楚,接下来是否要挥下屠刀。 孟如晦缓和了语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