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皎月台回来之后,温玉吓得不轻,想知道卫书懿究竟有没有受到隐秘的刑罚苛责。 她但笑不语,有关帝王的小心思,还是别在旁人面前戳破的好。 今夜,昭华被送去了寿康宫。 看着空荡荡的摇篮,她又习惯性的晃动上面高悬的铃铛,哼起了歌谣。 弟弟出生之后,她也曾见过这一幕:母亲靠在软榻边,耐心的哄着他入睡,哪怕双眼已经熬出了红血丝,也继续坚持了一夜又一夜。 彼时,她不明白,国公府下人众多,奶嬷嬷们也是富有经验的,为何母亲要忍受这种苦楚? 直到她有了女儿,才知晓个中滋味。 “姑娘,快歇了吧!小公主留在太后娘娘身边抚养,也算是了却您一桩心事。只要没被其他人抢到手,那就是好事。” “没错,是预料之中的好事。” 卫书懿回到榻上,努力合眼入睡,不知怎的,还能看见昭华那张粉嫩的小脸蛋。 她曾经想努力割断新的羁绊,甚至动了以腹中子做交换的念头,可最终,昭华始终没有离去,化为她的软肋,直至降临世间。 一夜静雪。 次日醒来,她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去凤鸾宫请罪。 原先答应了皇后,要把公主的抚养权交给对方,现如今,太后出面“横插一脚”,倘若不及时解释,唯恐皇后生了怨怼。 温玉扶着卫书懿小心的走上台阶:“姑娘,等会儿她要是不信,那该怎么办?奴婢听说,皇后娘娘喜怒形于色,脾气也暴躁……” “你是不知道!那手感啊,比什么名贵的丝绸都要光滑!还有,本宫近距离的凑上前看过,白里透红,戳一戳还能弹回来,当真是舍不得走!” 还没走进去,她们就听到了皇后的声音,算不得愤怒,反而欣喜异常。 等到锦寒将卫书懿带进主殿,她立刻跪下:“皇后娘娘,嫔妾来向你请罪。” “啊?何罪之有?” “嫔妾原先跟您说好的,一旦生下孩儿,必定要抱去凤鸾宫给您抚养。可是昨晚……” 提到此事,皇后虽然垮了脸,语气却只有无可奈何:“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,母后既然都开了金口,陛下也不可能反对。再说了,母后也没到七老八十的地步,正适合含饴弄孙的年纪,本宫也不好说什么。” “那,娘娘您生嫔妾的气吗?” “你生了如此可爱的公主,本宫爱屋及乌,喜欢都来不及!为何要生气?”皇后似是想起了什么,又美滋滋的告诉她,“母后一贯瞧不上瑾贵妃,她是不可能去请安的。至于荣昭仪,总把自己关在永寿宫里。只要本宫跑的勤快,那公主不就相当于养在凤鸾宫吗?” 卫书懿想过无数种可能性,唯独没有想到:皇后已经有了一套说服自己的说辞,并且因为优于其他人而窃喜。 “好了,别跪着了!起来吧!” 她依言起身,坐在一旁:“娘娘,天气渐暖之后,是不是该准备选秀了?” “你这消息倒是灵通!”皇后没有否认,“陛下不好女色,年纪轻轻登基就一心打理国事,整个后宫也就零星几个后妃,这才导致子嗣凋零。此事母后已经与本宫商议过,预计在二月左右,就要为陛下物色新人。” 卫书懿微微颔首,像往常那样,同皇后继续话家常。 心思却飞到了别处:这批新人的到来,又会引来怎样的危机?朝中局势盘根错节,往往与后宫息息相关,能否从她们的身上找到旧案的蛛丝马迹? —— 小公主在太后宫里得到了诸多照顾,无论是日常饮食还是玩物,都给她配备了最好的,生怕让她觉得不适,日夜啼哭。 好在,她依旧是个乖巧孩子,除了饿的时候哼两声,也没给太后带去困扰。反而,成了太后的心头宝。 若不是怕睡梦中不小心压到她,定然也要搂着入睡。 “来,昭华,往皇祖母这儿来。” 这日,寿康宫的下人们都围在小公主身侧,由子衿扶住,为她加油鼓劲。 软糯团子似的女娃娃,在软垫上努力朝前方爬。奈何子衿稍一松手,她的身子就完全坠下,又与地面亲密接触,彻底趴在其上,无法继续向前, 反复几次之后,太后生怕累着公主,又命人将她放进摇篮里哄睡。 子衿气喘吁吁的起身,捶了捶腰:“太后娘娘,奴婢真的是上了年纪了,这才弯了多长时间的腰?现在疼的厉害,差点没站起来。” “时间,的确有些久了。”太后指着旁边的红木靠椅,“你坐下歇歇。” “奴婢怎敢!” “哀家让你坐,就别再推辞了。”太后叹了口气,“正好,哀家也有事想问你。” 子衿这才落座,依旧扶住酸疼的腰:“娘娘,您有何事?” “……昭华她,平常在摇床里翻身,可有异常?” “奶嬷嬷们说,小公主让人分外省心。每日都仰躺着入睡,偶尔会让她侧着睡,醒了依旧维持这样的姿势,乖巧得很呢!” 太后却愁眉不展:“她,就没有自己挪动身子?” “没有听说过。”子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,却又不敢说出口,“太后娘娘,您是觉得哪里有问题么?” “方才你近距离抱着昭华,应该比哀家更能感受的明晰。有什么话,你就尽管说,哀家不会怪你。” 子衿犹豫再三:“奴婢总觉得,觉得……小公主她好像没办法支撑自己的身子,倘若没有外人协助,她只能趴在原地,甚至无法改变面朝的方向。不过,现在年龄还小,兴许有的孩子会是如此,太后不必心急。” “皇帝出生后没多久,就被送到哀家跟前抚养。”太后回忆往昔的情景,“哀家至今都记得,这孩子当初那股机灵劲!依旧是差不多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