良才人的死,只是落入深潭中的一尾轻羽,涟漪过后就彻底终止。 而玟贵人则不同,她有孕的消息,不仅传遍六宫,引起宫人的讨论,就连远在京城的曲府也派人送来了名贵补品。 相比之下,瑾贵妃更像那枚弃子。 “娘娘,您确定要去探望五小姐吗?” “还要本宫说多少回?她如今高升了,是宫里的玟贵人,并非曲府的五丫头了。” 瑾贵妃精神不济,语气也是蔫蔫的,训斥宫婢的力气也没有。 浅黛愈发小心伺候着:“是,奴婢记下了。只不过,如今皇上大概也在延禧宫,娘娘要不换个时间再去?” “就现在!她不是想在本宫面前摆威风么?!那本宫就让她看清楚!皇上心底最在意的人究竟是谁!” 说着,她又从妆奁里找出几根金簪,没入发髻中间,对着铜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,保证能假笑出来,才踏出承乾宫的门。 玟贵人的住处,有众多宫妃前来庆贺。大老远的被瑾贵妃瞧见了,免不了动怒—— “这群人,惯会拜高踩低!之前早晚都来本宫这儿献媚,如今也要去延禧宫重演一遍奴才样子了!” “娘娘,您别生气!像这种墙头草,尽早认清远离才是要紧事。” “走吧,随本宫进去。” 主殿里,已经塞满了来不及送入库房的奇珍异宝,还有安胎的药材。宫婢们都在忙着收拾,屏风正后方,则传来玟贵人婉柔的笑声。 瑾贵妃微微握拳,却被护甲戳中了手掌,刺痛感传来,让她恢复了几分神智。 “皇上到底是比臣妾快了一步。得知妹妹有孕,臣妾在宫里头找了好半晌,才精挑细选出这些礼物,还望妹妹别嫌弃。” 玟贵人靠在帝王的怀中,大胆的把玩他的发丝,看都没看她一眼:“怎么会呢?哪怕长姐空手而来,妹妹也绝不会怪你。毕竟,我们姐妹情深……这也是长姐期待已久的孩儿,过于激动忘带礼物什么的,也是情有可原。” 着实可恶! 话里话外,又是在讽刺她这个不争气的肚子! 曲府上下盼了几年,都没有盼出个结果,偏偏曲月夕有这等福运,入宫没多久就怀了皇嗣! 谢晏辞看着她尴尬站在原地的身影,还是松开了怀中的佳人,起身走向她:“怎么又忘记带上披风了?” “皇上,臣妾不冷……” “往年倒春寒的时候,你总会高热生病,切不可疏忽大意。” 久违的温情,让瑾贵妃瞬时落泪。 自从送子观音一事后,她时常感觉自己与帝王之间产生了隔阂。有关那件事,她百口莫辩。帝王又是高高抬起,轻轻放下,看似公平的“惩治”了二人,这让她更加无法开口言说。 本以为今日前来,又要强忍着委屈,亲眼目睹他搂着自己最讨厌的女子恩爱缱绻。 可到底,她才是皇帝心尖上的人,哪怕是有孕的嫡妹,也比不得! “皇上与长姐这般相爱,还真是让臣妾羡慕的紧!”玟贵人并未流露出不悦之色,反而眼含期待,“皇上也在臣妾这儿坐了好半天了,不如就去承乾宫陪陪长姐吧?” “如此……也好,你在宫中好生养着身子,别乱走动。前三个月,最为要紧。” “臣妾遵旨!” 直到帝妃二人相携离开,玟贵人佯装出来的纯真笑容,才被冷笑取代。 侍女不理解:“小主,您为何不把皇上留下来?若是让他去了贵妃娘娘那儿……” “借着肚子邀宠,算什么本事?再说了,今日不是皇上被她勾了魂,自己想去承乾宫。而是本主看她可怜,主动把皇上推给了她,有什么可得意的地方呢?” “小主聪慧,是奴婢多虑了。” 玟贵人顺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古籍:“上次去桑榆轩,本主好像看到宜贵人也有同一本。” “……小主想吩咐奴婢做什么?” 她惯是如此:说话做事都只保留前一半,余下的则需要人来猜。宫人们被耳提面命的久了,第一时间就能明白她的意图。 “这本书里,曾经提到过如何制作焰火。你去知会内务府一声,就说本主今儿个心情好,想让下人放点烟花瞧瞧。” “奴婢这就去!” 玟贵人看着她的背影,啧了一声:“我有这么可怕么?真没用。” —— 瑾贵妃总算把谢晏辞留在了承乾宫。 酒过三巡之后,帝王自然选择在此处留宿。她特地叫来了宫中最擅长妆面的侍女,又偷偷命浅黛将珍藏的霓裳羽衣取来。 “娘娘,您已经许久没有起舞了,当真要一试吗?” “曲家又不是只有曲月夕一人善舞,她能做的,本宫自然也可以。而且,这支舞对皇上来说,意义非凡,自然要胜她许多!” 彼时,殿选高台上,她对帝王一见倾心。一枝独秀的结果,也给予了她惊喜。 她特地在御花园起舞,这件霓裳羽衣,就是两人初识那晚最好的见证。 一想到往昔的甜蜜,瑾贵妃心头悸动难解,只能借着画眉的机会强行压制住这份雀跃。 “啾!噼……啪!” 窗外突然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,浅黛立刻走出去查看—— “娘娘,有人在放烟花。” “又没到年节,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会,是谁如此大胆?”瑾贵妃并没有停下手头的活,仍在精心挑选首饰,“你去把窗都合上,以免惊扰到了皇上。” 谢晏辞却不介意,他已经换上了寝衣,从内室走出来:“让朕来瞧瞧,是哪个宫里头在庆贺。” “皇上?” “这位置……应当就是延禧宫。”他推开近前的窗,喃喃自语,“玟贵人有了身孕,让她放肆一回,也不是不行。” 瑾贵妃听到那个名字就浑身膈应,勉强笑道:“是,五丫头在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