瑾贵妃站在宣政殿外等候帝王下朝,这里,是他的必经之路。 谢晏辞坐在轿辇上,看见了熟悉的身影:“停下。” “臣妾拜见皇上,皇上万福。” “免礼。” 瑾贵妃站起身,憔悴的妆容给她平添形销骨立的脆弱感,说出口的话,也是哀婉凄切。 “臣妾自知罪孽深重,竟然因为一己之私,破坏了昭华公主的祈福仪式。所以在承乾宫中,不分昼夜抄经谢罪。浅薇,快拿来。” “是。” 宫婢将一整摞经书捧到帝王跟前,眉眼低垂。 谢晏辞瞥了一眼,看到瑾贵妃仍旧维持着谨小慎微的神色:“朕看你清减了不少。” “为了昭华公主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 “你的心意,朕已经知晓,还有其他事吗?” 眼看着他要离开,瑾贵妃连忙往前探出一步:“皇上!臣妾有个请求!” “你说。” “臣妾禁足的这段日子,度日如年,一直想着能够陪伴在皇上身侧,哪怕安静磨墨也是好的。倘若皇上已经消了气,能否让臣妾……” 谢晏辞的语气,让她琢磨不透:“这种事情,自然有长生殿的下人们来负责。你已经是贵妃,何必要纡尊降贵跑去磨墨?” “往日臣妾来了,皇上都说有红袖添香的雅兴,现如今,竟然厌弃臣妾至此吗?”她的声音几近哽咽,眼眸水雾迷蒙,“那……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了。” 谢晏辞看着她一步一挪的背影,还是心软了。 他朝着杨明睿使了个眼色,对方就跑过去将一行人拦下来。 再次回首时,她的脸上明显多了欢欣。 瑾贵妃如愿以偿进了长生殿伺候,有了先前那件事做教训,现在的她,可不敢随意指摘卫书懿的不是。 保持安静,仔细磨墨,才是她应该做的。 “这么久了,都一言不发,这不像你。” “……臣妾惶恐,生怕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,让皇上不开心。” 谢晏辞打量着她的侧脸,出声安抚:“朕的气量没有那么小。既然你是无心之举,事后也受了惩罚,还亲手抄写成摞的经书,朕怎会盯着这件事责怪你?” “臣妾多谢皇上宽宥!” 瑾贵妃放下砚台,坐到了他的身旁,满腹的委屈让她说不出话来,只能低头垂泪。 帝王耐着性子询问:“这是怎么了?” “臣妾还在想着那夜的昙花。”她连忙回应,用手背拭泪,“这是臣妾亲自种下的,好不容易盼到那一日,左等右等,都不见皇上过来,这才变得心急。” “……也是朕不好,派人过去通知你的时候,没有把话说清楚。” “不,不是皇上的错!是臣妾没有这个福分,与皇上共赏奇景。” 谢晏辞摩挲着御案上的玉玺,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宽慰。 倒是她主动提议:“皇上,臣妾万般无奈,才让花匠弄来了即将盛开的昙花。虽说不是经由臣妾之手培育长大的,但好歹也是一桩奇景。若皇上不嫌弃,今夜可以来承乾宫吗?” 他没有理由拒绝。 尤其在爽约之后,更不可能在美人低落时再次婉拒。 “好,这次,朕定然要陪你共同欣赏昙花绽放的瞬间。” 瑾贵妃试探着靠在帝王怀中,见他没有避开,又放心的依偎过去:“那皇上这次答应了臣妾,可不能再变卦了呀?” “一言为定!” —— “小主,奴婢打听了一圈,有不少人看到贵妃娘娘紧跟着皇上去了长生殿呢!” 璟宁就是桑榆轩的包打听,刚发生了什么事,只要不是特别机密的内容,都能被她立刻捕捉,再传入卫书懿的耳中。 “她倒是等不及了,特地在皇上下朝之后堵人。” 卫书懿正在作画,只不过,她的笔下不再是墨荷,而是一片汪洋。 温玉走过来递上淡蓝色的颜料:“姑娘,您打算怎么做?皇上既然松口放行,那接下来的事,肯定也是顺理成章的。” “她既让我失去了爱女,那我绝不允许她的日子能够好过!”卫书懿突然想起了什么,“对了,我让你送给贞常在的书册,已经送去了吗?” “姑娘叮嘱的当天,奴婢就已经送进了永和宫。前两日,还听西偏殿的宫婢提及,贞常在很是重视这次机会,不分昼夜练舞呢!” “那就好。” 她直接走出了内室,前往椒风殿。 因为她知道,欣选侍的身边,有个府邸特地派来的侍女,极其擅长梳妆打扮。 暮色四合。 谢晏辞坐在轿辇上,等着去承乾宫用晚膳,不知是老天爷的安排,还是无形中的牵动,他盯着临安宫的方向出了神。 自从与卫书懿重归于好之后,她的性格大变,再也不像原来那般生硬倔强,反而多了温柔小意,让他轻易的沉溺其中。 也不知道,她现在可用过晚膳了? “杨明睿。” “奴才在!” “一会儿绕个路,朕想看看桑榆轩。” “是,奴才明白了。” 他私心想着:只要看一眼,或者问候一句就好,耽误不了多少时辰。只要能够陪瑾贵妃用膳,赏花,那就不算爽约。 然而,总归是事与愿违。 轿辇即将抵达临安宫门外时,一抹藕粉色闪过,令他下轿心急的往前探寻。 却见佳人卸下钗环,只着罗衫倚门轻笑。白皙的手指伏在暗褐色的柱纹上,颜色对比鲜明。 她灵动澄澈的眼眸,有秋波潋滟,三千青丝只用一根碧玉簪固定在耳后,朝他含羞莞尔。 额上的芙蓉钿,眼尾的暗红泪痣,让她兼具魅惑与清纯。 “瑶儿……” 往常唤她,总有回应。 可眼前的女子,似乎听不见他的呼唤,偷觑一眼他身后的宫人之后,又化作受惊的小鹿,消失在门口。 谢晏辞急忙追过去,就听见杨公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