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州灾情已经得到了缓解,予淮却没有回宫的打算。 皇上是看在两人往日的情分上,故意给了他一条生路。倘若他火速解决又着急进宫,恐怕会给自身多添加几重嫌疑。 “师父,占星处的人传来了书信。” “又怎么了?” “您请看。” 予淮顺手扯开了那条细绳,寥寥数语,竟让他皱起了眉头。 雍华宫里有妖孽作祟? 怎么可能呢? 而且说这话的人,竟然还是瑾贵妃! “师父,是宫里出什么大事了?” “……没有。” 在他的印象里,瑾贵妃因为三天两头被太后训话,强行拉去佛堂求神拜佛,才对这方面的事格外反感。 让她亲口说出妖孽作祟的话,属实不容易。 更何况,雍华宫有天子坐镇,哪来的妖精敢闯进去呢? “师父,眼下凉州的情况也不算太糟糕,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京?” “怎么?着急了?”予淮没好气的接了句,“觉得这里的条件太差,等不及要回宫享福?” “不,不是的。师父,弟子只是觉得,您一心为民的事情,得让皇上知道。总这么隐藏做下的好事,到时候又被人栽赃陷害,皇上说不定还会对您……” “说的如此情真意切,那你倒是替为师开盘算卦,此刻回京,真的是正确的抉择么?” 那人瞬间闭了口,不再相劝。 予淮得了清净,将门掩上。 他已经许久没有身处如此恶劣的环境了:茶叶永远是夹杂着霉味的,水需要用白纱过滤好几次才能勉强煮热饮下。 屋子虽然是当地官员准备的“上好厢房”,可蚊虫居多,尤其是傍晚之后,压根不能开窗通风。否则,一夜过去,身上又要被吸去不少血。 “皇上,臣已经遭了罪,你满意了吗?” 他仰头对着烈日询问,待看到一只秃鹫飞过,才从案上取过来算卦的工具,准备探探宫中虚实。 很明显,那是子虚乌有的事。 兴许是瑾贵妃受到了惊吓,才故意说出这样滑稽的内容。 再往下推演,他的右眼皮就开始狂跳不止:“怎么会?!” “师父,您叫我?” 徒弟听到了茶盏落地的声音,匆忙推门而入,等候指令。 予淮没有责怪他,而是轻声叮嘱:“收拾好行李,准备回京述职。” “……啊?!师父方才不是还说,现在回去不太好吗?” “事急从权,莫问。” —— 谢晏辞从桑榆轩醒来之后,才想起答应瑾贵妃的事,又是派杨明睿赏下珠宝首饰,又是陪她用了午膳,算作赔罪。 浅薇安抚了她一夜,在百般劝说之后,她总算明白了局势。 席间,没有提到卫书懿半个字,反而柔声劝说帝王不必太过自责。 “昙花一现不是什么好兆头,兴许就是老天爷在提醒臣妾,不要总想着带皇上看这些,因此才一次次的错过。” 瑾贵妃情绪复杂的说出这句话,面上堆着笑容,心里头却在滴血。 谢晏辞听的倒是受用,又哄了一阵子,便回长生殿批阅奏折去了。 “贵妃娘娘,您已经表现得很好了,切莫再伤心……” “浅薇啊,本宫身边,幸亏有你这个贴心人。”她长叹一口气,“原来在曲家府邸,爹爹赏给本宫的侍女,都是主母身边的眼线,就是为了防着本宫。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心腹,却是蠢笨的。入宫没多久,就因为一己之私丧了命。” “……是,浅黛姑姑吗?” “是她。”提及替自己背锅的女子,瑾贵妃语气里只剩下不耐,“仔细想想,她陪在本宫身边的时候,从来不像你,事事为本宫考虑。昨日的事情,换做本宫原来的脾性,势必要跟皇上大闹一场才罢休!若没有你劝着,恐怕本宫就要着了嘉婉容的道!” 浅薇垂首谦虚的回应:“娘娘谬赞了。奴婢说句实诚话,在这宫中,一荣俱荣一损俱损。奴婢帮衬着娘娘,就是帮了自己,谁会同自己过不去呢?” “那依你所见,本宫接下来要怎么做才好?” “娘娘最想实现的心愿,日子不应该是定在七夕佳节吗?”浅薇继续出谋划策,“与其耿耿于怀嘉婉容的事,不如好好练舞。一来,可以排遣没必要的伤怀。二来,勤加练习才不会出错。到时候引得皇上念及旧情,还怕那个嘉婉容继续夺宠吗?” 瑾贵妃点点头,勉强饮下一口参汤:“好,本宫听你的。” “真是罕见呀!长姐什么时候肯纡尊降贵听宫婢的话了?” 所有她倒霉的场合,这个五妹妹永远都会掐着点出现。 “你怎么来了?” 玟贵人瞥了一眼桌上的膳食:“这不是听说长姐受委屈了,特地过来宽慰嘛!我隐约闻到了龙涎香的气息,再看看这山珍海味,皇上已经来过了?” “你的消息倒是灵通。” “唉,也怪我低估了嘉婉容的实力。”玟贵人故作幽怨,“我本以为,长姐资历深,得过椒房专宠,跑去跟皇上服个软,事情就过去了。没成想,还是输给了她。” 瑾贵妃怨气陡生:“本宫何时不如她了?!” “长姐,皇上可不是什么信口开河的人,你我心知肚明。但他连续两次爽约,都是为了嘉婉容,这说明了什么?” 她顿时没了回应。 玟贵人轻抚隆起的腹部:“这说明啊,长姐在皇上心中的分量,逐渐变得不如嘉婉容了。兴许,爹爹当初将我送进宫,防的就是这么一天!我的好姐姐,别再把我当成仇敌了,现如今,敌人都跑到明面上向你示威,你总不会还要先解决我吧?” “……你什么意思?!” “如今我身子重,没法侍寝,就让其他女人钻了空子。长姐,我与家中书信往来,也多次提到过求子一事,爹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