寿儿周岁宴这一日,宫里挂上了彩灯,过年一样的热闹。
晌午时分,宪庙皇妃,英庙皇妃,亲王公主齐聚坤宁宫,给小太子庆生。
寿儿被放在一张黄花梨大暖塌上,张羡龄与朱祐樘一左一右的陪坐在他身边。周太皇太后和王太后则端坐在暖塌旁的交椅上。
人多,寿儿也兴奋,在榻上爬来爬去。最后被张羡龄一把捉住,放在膝上。
周姑姑捧着一个剔彩百子晬盘过来,大红绸缎上盛放着各色小玩意儿,有金印玉带,纸笔弓矢,大多做的很精细,方便幼儿拿取。
张羡龄放寿儿过去:“拿个你喜欢的。”
寿儿风风火火的爬到剔彩百子晬盘前,左看右看,最后左手抓起了一把小弓,右手抓起了一把小剑。
周太皇太后格外高兴,她将寿儿抱过来,笑着道:“看来我们寿哥儿以后会像洪武老爷、永乐老爷一般骁勇呢。”
众人很是捧场,连声说了好些吉祥话。
周太皇太后毕竟有了春秋,不能久抱孩子,便把寿儿交给了张羡龄。
“对了,赶明也让张天师给寿哥儿做场法事,或者给他点上长明灯,也好为孩子祈福。”
朱祐樘点点头:“皇祖母放心,孙儿已经吩咐下去。再有,前朝发了旨意,令天下诸州建慈幼局,使道路无饥饿之童,也算是为寿哥儿祈福。”
周太皇太后念了一声佛,道:“这样也好。”
老娘娘并亲王公主们看完热闹,吃完了酒,便陆陆续续的告辞还宫去。
仁和公主走得慢,等人散的差不多了,才走至内殿,抵在椅背上,轻声问张羡龄:“既然如此,京城是不是也要建慈幼局?”
张羡龄刚刚安顿下寿儿,正坐着吃点心,听了这话,抬头道:“自然有,怎么?你倒是想去慈幼局看一看?”
“也不知合不合规矩。”
“想来应该可以。”张羡龄沉吟道,“你若想去,提前说一声,让外男暂且回避,左右有内侍与女官陪着,也没什么关系。”
已经出嫁的公主心地善良,到慈幼局去做善事,想来也不犯忌讳。
“那便好。”仁和公主笑了笑。
张羡龄打趣道:“到时候,你拉着驸马一起去,也算得上是夫唱妇随了。”
“皇嫂。”仁和公主别过脸去,唇边有隐隐的笑意。
离仁和公主出宫的日期越来越近了。
公主受蘸戒仪这一日,天公作美,天色晴好。
天色还早,张羡龄便坐在镜前梳妆,掌衣宫人们替她一件一件的穿上大红鞠衣、明黄大衫,最后将燕居冠为她戴上。
公主出降乃大事,不仅张羡龄要穿着燕居冠服,朱祐樘也穿上了绛红色通天冠服。
两人穿戴整齐,坐在坤宁宫正殿之中静候。
内侍隔一会儿就进来通传消息:
“仁和长公主至奉先殿拜别历代帝后。”
“仁和长公主至清宁宫拜别太皇太后。”
“仁和长公主至仁寿宫拜别皇太后。”
等到坤宁宫檐下的司乐奏响宫廷韶乐,仁和公主方姗姗来迟。她身穿公主冠服,头戴九翟冠,手持玉圭,由两个宫人搀扶着,缓缓踏进坤宁宫内殿。
众目睽睽之下,实则说不了什么心里话。朱祐樘与张羡龄依照成例,说了几句训诫之语。
仁和公主听完,行礼如前,这便算完成了拜别之仪。
为显殊荣,朱祐樘特命二弟,也就是兴王朱祐杬,将仁和公主一路送至公主府。
公主搬移完毕,又等待了一月有余,方在钦天监择定的吉日与驸马完婚。
公主下嫁,与民间的寻常女子嫁人自然不同。她是无需到公婆府上,驸马家中的。恰恰相反,成婚这一日,是驸马被迎入公主府,自中堂与公主拜堂成亲。
像什么一拜天地、二拜高堂……之类的礼仪是没有的,毕竟公主的高堂不可能到公主府上来,驸马的爹娘也不够格让公主拜。真正的拜堂礼,是驸马向公主行四拜。
张羡龄虽不能亲自去公主府上喝喜酒,但也特意命文瑞康出宫,给仁和公主送去了赏赐。
据文瑞康所言,仁和公主与驸马爷齐世美很是相配。
“不过齐驸马似乎不能沾酒,才饮了两杯,脸就通红通红的。”文瑞康想起那个场景,就觉得好笑。
“那他没醉过去罢?”张羡龄问。这可是仁和公主的新婚之夜,要是新郎官醉过去了,那成何体统。
“娘娘放心,公主府的管家婆见状,连忙将酒换成了茶。齐驸马统共只喝了臣敬的一杯酒,还有李公公敬的一杯酒。”
文瑞康笑道:“不过齐驸马有一点点醉意,还当众背李太白的将进酒呢。”
倒是个好玩的人,张羡龄哑然失笑,想来他与仁和公主应当会相处的不错。
成婚后十日,仁和公主进宫归宁。
张羡龄见她一脸笑意,便知她过得不错,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
“齐驸马待你可好?”
仁和公主只是笑,微微点了点头。
一旁凑热闹的德清公主道:“听说姐夫生得很好看,是不是真的呀。”
“没大没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