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兮颜拿起了一截断掉的玉镯细细端详。
要从一块完整的玉中挖出一段空心的部分并不容易,而且还需要可以把东西藏进去,光这做工也能称上一句巧夺天工。玉镯上头是精致的祥云金纹,恰到好处的把玉镯开合的细小裂纹掩盖得没有一点痕迹,也难怪连楚元辰的眼力也看不出来蹊跷,只能直接砸开。
再看楚元辰,他已经把那张绢纸展开了。
绢纸薄如蝉翼,它可以卷得极小,但在展开后却能足有手掌这般大。
楚元辰的目光先飞快扫过一遍,又逐字逐句地细细看了,然后,他把绢纸递给了盛兮颜。
盛兮颜呆了一下,抬手接过,一眼就看到了底下的那个印戳:
秦霄。
“这是……”盛兮颜沉吟道,“先帝的小印?”
楚元辰点头,又补充道:“上头是先帝的笔迹,这封信是先帝秦霄亲笔所写。”
“是太夫人千方百计藏起来的。”
“先帝和南怀勾结的证据。”
楚元辰经历过尸山血海,更经历过至亲背叛,早就不会为什么事轻易动容。可是现在,在拿着那张绢纸的时候,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微颤,这薄薄的绢纸,在他的手上重若千钧。
太夫人这些年来,藏着的是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。
在时而清醒,时而糊涂中装疯卖傻,忍下了各种折磨,把这张绢纸藏了二十年。
整整二十年。
盛兮颜细细看过后,就把绢纸交还给了他,问道:“接下来怎么办?”
楚元辰沉默了下来,这张绢纸的出现出乎他们的意料,后面的计划也得跟着调整一下。
楚元辰对她没有半点隐瞒,他抖了抖绢纸,嘴角露出了一点嘲讽,“我得好好想想……太夫人也不知是从何得来的,她受了这么多苦才保下了它,总不让她的一番心血白费。”
确实是这样。盛兮颜默默点头,问道:“那太夫人呢?”
“阿颜。”楚元辰郑重地说道,“这件事你……”
马车外头响起了一阵喧哗,不少人在嚷着:“撒铜钱啦!”
宗人府的小定礼极重,更有昭王府的人跟在后头,他们的手上提着几大筐的铜钱,边走边洒。
街上热闹的像是过年一样。
他们都听说过那天的凤凰,就算没有亲眼看到,可一传十,十传百,早在京城里头传遍了,如今听说昭王为了迎娶凤命之女,在一路上撒铜钱,不少人都趋之若鹜地跑来了。
对生计都勉强的普通百姓来说,他们才不会管这人是才女还是剽窃,有这些铜钱就够一家子吃上一天的饱饭了,自然是好话说了一箩筐,人都没见过,也不停地赞着郎才女貌,龙凤相得之类的话。
“龙凤”这种话当然不能随便乱说,反正也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喊了这一句,立刻就有一个银锞子扔了过去,其他人一看,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。
于是,一把一把的铜钱朝人群撒了出去。
大街响起一阵阵的欢呼声,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而来,把道路堵得水泄不通。
直到宗人府的队伍过去了,人群才渐渐散去,也有人直接追着队伍跑,想着再多领一些铜钱。
马车终于能够动了,一路上,走走停停,楚元辰一直把她送回到盛府门前。
盛兮颜撩开车帘,和他道了别,说了一句“放心”。
她嘴角含笑,明亮的杏目仿佛轻而易举的就能够让楚元辰的心不再浮躁。
他的神情轻松了一些,眉眼自然而然地柔和了下来,轻轻地应了一声:“好。”
这一世,他是何其有幸,能够遇上她。
盛兮颜下了马车后,就直接先去了正院,盛兴安今天休沐,见到她披着斗篷,一身出门的打扮,温声问道:“颜姐儿,你今儿出去了?最近天冷,出去要穿得暖和些。”
“去了一趟安平侯府。”盛兮颜解下斗篷给昔归,随意地回答,“王爷让我一同去见见太夫人。”
“安平侯府……对哦,安平侯府已经到京城了。”
盛兴安早忘了这么回事了,反正安平侯也就是个虚爵,在这诺大的京城里,一个没有实权的勋贵,哪怕再富贵,祖上再辉煌,也不会有人朝他多看几眼。
不过……
盛兴安乐呵呵地说道:“咱们家大姑爷还真是个周全人。”
盛兮颜:“……”
反正在盛兴安眼里,楚元辰现在是哪哪都好。
也幸好周景寻没眼光,不然他们盛家哪能傍上这么一条粗大腿!
想到周景寻,盛兴安想起了一件事说道:“周景寻被放出来了。”
盛兮颜还记得那天在女学,秦惟为周景寻求情的事,有些默然,难怪今日昭王府这样招摇着去赵家行小定礼。想来是周景寻放出来后,赵元柔就松口了。
盛兮颜对此并不意外,秦惟如今是楚元辰和萧朔棋盘上的一枚棋子,这枚棋子要用得好,自然得把水搅得更混。
“放出来了啊。”刘氏在一旁插嘴道,“老爷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