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了第一。”
楚晚宁先是看了他一眼,然后嘴角有了些笑意:“理所应当。”
薛蒙红着脸,说:“我,我和南宫驷打的,他,他有一把神武,我没有,我……”讲着讲着,觉得自己邀功的意思太赤/裸,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,低头搓了搓衣角。
“我没给师尊丢人。”
楚晚宁淡淡笑着,点了点头,忽而道:“想是受了不少苦。”
“不苦不苦!”薛蒙顿了顿,说,“甜的。”
楚晚宁伸手,想如当年一般摸摸他的头,但想到如今薛蒙早就不是孩子了,这么做着实有些不合适,中途便偏转过去,拍了拍他的肩。
地上的书散得到处都是,师徒二人将册子一一拾起,搁在桌上。
“买了这么多?”楚晚宁说,“要我看到什么时候?”
“不多不多,师尊一目十行,一个晚上就看完啦。”
“……”
即便过了这么久,薛蒙的仰慕还是丝毫不减。倒是楚晚宁有些无言。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,便挑亮了烛火,随手翻了几本。
“江东堂换掌门了?”
“换了换了,新的掌门是个女的,据说脾气特别差。”
楚晚宁又接着看,他看的那一页是讲的是江东堂记事,洋洋洒洒一大篇,楚晚宁看的很专注,看着看着,对着“江东堂新掌门生平”,忽然状若随意地问了句:“墨燃……这些年怎么样?”
他问的很克制,很浅淡。
因此薛蒙没有觉得太突兀,如实说道:“还不错。”
楚晚宁掀起眼帘:“还不错是什么意思?”
薛蒙斟酌了一下措辞,说道:“就是像个人了。”
“他以前不像个人?”
还没等薛蒙开口,楚晚宁又点了点头。
“确实不像个人。你接着说。”
“……”薛蒙最擅长的,是把自己的事迹讲的很长很精彩,把别人,尤其是墨燃的事迹,讲的很短很简单。
“他这些年到处在跑,懂事了些。”薛蒙道,“其他也没什么了。”
“他没去灵山大会?”
“没,他那时候在雪谷修行。”
楚晚宁便没再问了。
两人又聊了些其他有的没的,薛蒙怕他累着,虽然还有无数话要说,但还是按捺住,先行告退了。
他走之后,楚晚宁合衣躺在床上。
鬼界发生的事情,他都还记得,因此对于墨燃的转变,他并不意外。只不过浮生倥偬,一别几春秋,薛蒙如今都出落得让他差点认不出,他不知道墨燃如今又是什么模样。
他还记得薛正雍今天临走时跟他说:“玉衡,明日在孟婆堂办个筵席贺你出关。你可千万别推却,我都把信函寄给燃儿了,你总不能让他千里迢迢赶回来,结果没饭吃没酒喝吧?”
楚晚宁于是便没有拒绝,他虽不爱热闹,但墨燃从来都是他的软肋。
听薛正雍说,上一次彩蝶镇天裂,白头山脚下的许多村寨毁于一旦,如今活下来的人伤的伤,残的残,由于耗损得实在厉害,到现在那些寨子都还破败不堪。整片雪原宛如人间地狱。
墨燃这些日子,都在那里帮忙重建村落。
他在灯烛下看了会儿书,还是忍不住起身,挥袖招来一朵传音海棠,想了想,说道:“尊主,劳你再修书一封,跟墨燃说,让他不用着急,赶得回来最好,若是回不来,我也不会怪罪于他。天气渐凉,白头山每年严冬都是酷寒难当,让他好生安顿村落,不可草率应付。”
抛走这朵海棠花之后,楚晚宁才叹了口气,重新躺回床上,拿起看了一半的修真界编年史,继续读了起来。
他的目力虽没有薛蒙说的那么夸张,可以一夜读完这些浩繁卷帙,但是看几本史册还是游刃有余的。
夜深了,烛台里灯花流成幽潭。楚晚宁掩卷闭目,眉头微微蹙着。
他已经将这五年修真界大致发生的事迹,都阅了一遍。一开始,书册上的内容还无甚起浮,但写到彩蝶镇再次天裂时,却出现了大量有关墨燃的描述。
楚晚宁原本是侧躺着,一手支颐,一手懒懒翻着书页。读到此处,却不由地坐了起来,执卷细看。
“下修万民东渡,至边陲,遇上修筑壁坚守,不令其入。逢数日天阴,妖邪遍野。黔首于壁前死难数千,血流漂杵。至九月,粮道断,民不得食十七日,皆内阴相杀食……”
这里写的是下修界因鬼怪横行,许多百姓想要逃到上修界避难,却被拒之门外,到最后腹中无粮,竟互相残杀食肉以活。
那漫天的腥风血雨,而今成了纸上的寥寥数言,楚晚宁读来,万般不是滋味。
“死生之巅以少公子蒙、公子燃为仙首,剑出蜀中。龙城刀下前后除邪千余,驱敌破万,薛蒙声名鹊起。墨燃独补天漏,绝魑魅于地府,其结界之术,师楚晚宁,竟无所差,世人大震。”
楚晚宁虽知道这里描写的天裂并不如当年那么严重,但也有些惊讶,微微睁大眼睛:“他竟能凭一己之力,将裂痕补上了?”
再往下看,又读到许多墨燃涉世除魔,压祟镇邪的事迹。
“……河东有祟,碧潭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