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不完的粮食和用不完的钱。可除了地主之外,很多农民都填不饱肚子。农民当然不愿意继续过这样的生活,所以就团结起来,为自己争取田地和钱财。”
马伯文没有敷衍儿子的问题,而是尽可能用浅显易懂的话告诉他们。
孩子们显然还不能完全理解这段话,他们听得似懂非懂。
“爹,爷爷告诉我们,人应该凭借自己的双手和大脑让自己过上好日子。村里的人明明有了土地,还整天想着斗地主,我觉得这样是不对的。”
说话的人是年纪最小的马振宇,他的话让马伯文有些吃惊。
儿子才四岁,竟然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。
“儿子,你说得很对。你们要是睡不着,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。”
马伯文渐渐适应了父亲这个角色,也知道怎么样跟孩子们交流。在他讲故事的声音中,三个孩子渐渐闭上了眼睛,很快睡着了。
第二天早上,当马伯文起床时,发现地窖里的储备粮已经全部归位,就像它们从来没有消失过。
他没有多想,以为乔婉只是把它们藏到了附近,夜里又悄悄搬了回来。
孩子们睡了一觉起来,精神状态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。
吃过早饭,马伯文拿起好几个蒸熟的红薯出了门。
“娘,爹要去哪里?他要去地里吗?带干粮做什么?”
乔婉摸了摸儿子的脑袋,“他不出远门,应该是去看看你堂叔他们。”
昨天散会后,马伯仲三兄弟就被关了起来,包括他们的媳妇和孩子,全都失去了自由。他们饿了整整一天,这会儿连说话都费劲。三人想了一夜,也没能想通那些银钱怎么会不翼而飞。
当房间门被人推开,关在里面的人下意识捂住眼睛,因为不习惯照进来的太阳光。
“我只能让你待两分钟,你有什么话,说完赶紧走。”守在大门口的村民对马伯文说道。
马伯文道了谢之后,进门从怀里拿出蒸红薯,先递给孩子和女人,然后是三个堂弟。马致海被单独关押,并不在这里。
他们拿到热红薯之后,立刻双手捧着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。
“我答应过叔公,会拉扯你们一把。别的不多说,好好活下去,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马伯文留下这句话,在门口守卫的催促下离开了。
在马伯文走后,捧着红薯的马伯仲三兄弟忽然哭了起来。他们真的好后悔,后悔自己做了错的事情,连累一家老小。
正是因为没有找到浮财,仅凭几个银元,不足以给他们定罪。所以,几天之后,他们就被放了出来,被允许回到自己家中。生活还得继续,只不过对他们的看管和改造更加严格。
这一次,马伯仲三兄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。
除了下地干活之外,再也没有看到他们在村子里闲逛,他们就像是没有存在感的隐形人。
当一股湿冷的寒风吹进马家湾,冬天终于来了。
罗婶子提着一个包袱走在前面,她背后跟着两个同样拎着东西的儿子。
“这么冷的天儿,老妹妹,你这是要去哪儿?”路上遇到熟人,热情的跟罗婶子打招呼。
“乔婉托我改的棉衣做好了,我给她送过去。我先走了,咱回头聊。”
跟罗婶子打招呼的中年妇女拢了拢衣袖,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,给自己身边的人使眼色。
“瞧见没,罗木匠的两个儿子,结实的大小伙儿,都还没有对象。你要是看得上,二姨我舍下老脸去说和说和。”
整个头脸都藏在围巾里的女孩声音嗡嗡的,“二姨,我才十八岁。”
“十八岁还小,是不是?你二姨我十八岁都生老大了,你连个对象都没。不是我说你,你那个后娘肯定没安好心……”
俩人边走边说话,声音消失在风中。
倒是背后的罗婶子回头看了一眼身材窈窕的女娃,然后慈爱的目光落在自己俩儿子身上,“大狗,二狗,冷吗?”
“娘,不冷。我们穿了您亲手织的毛衣,一点也不冷。”
罗婶子一边走,一边低头寻思,那女娃是村长媳妇家的亲戚?这么冷的天,竟穿这么少的衣裳。
不一会儿,马伯文家到了,乔婉听到敲门的动静,连忙出来把罗家母子迎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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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婶子,来屋里坐,马伯文弄了炉子,暖和得很。”
罗婶子走进房间一看,五个孩子正坐在一张大竹席上玩耍,竹席下面铺了厚厚的草垫,高出地面几公分。一股热气迎面扑来,马伯文正在摆弄乔婉口中的炉子。
空气中,有一股奇异的香甜味,勾得人嘴馋。
“罗婆婆,快点来,燕子有好吃的东西要给你。”
一个穿着薄棉袄,小脸跟红苹果似的小女孩朝罗婶子招了招手。
要不是这个房间里除了竹席和炉子之外空无一物,罗婶子几乎以为她来到了富贵人家。这温度,这香味,真真叫人舒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