符显化而出的宝塔,闪电交织,如雷部天君手持电鞭,鞭笞邪祟,始终稳稳将它们压胜其中。
再就是陈平安请出山的飞剑初一,这次总算不讲究离开养剑葫的排场了,悄无声息地飞掠而出,神不知鬼不觉,只可惜白衣女子有镯子护身,帮她挡下了一剑穿透头颅的灾殃。初一不知是打出了真火,还是顽劣稚童找到了有趣玩物,再也不理睬陈平安的心意,专心致志纠缠那只碧绿镯子,打铁似的,一下一下,飞剑还故意放慢了飞掠速度,每次牵扯着镯子的运转范围。
最后当然是杀机重重的白衣女子,决意要先解决掉陈平安这位“剑修”。
她手持鲜艳欲滴的猩红长剑,扑杀而下,在此之前,向两座侧殿怒喝一声,早已蠢蠢欲动的阴物女鬼蜂拥而出,一时间黑烟滚滚,遮天蔽日,全部涌向孑然一身站立广场的陈平安。手脚都系挂银色铃铛的少女,本想入场救援,却被陈平安在第一时间就眼神示意,要她别掺和。
少女没有意气用事,老老实实站在第一处战场,只是手舞足蹈,不断摇晃出阵阵清灵铃声,竭尽全力,让金色花朵不断飘出大殿屋檐,哪怕她面无血色,还是坚持帮着陈平安能够消灭一头女鬼是一头。
对于陈平安来说,少女能够这么做,就已经足够了。
陈平安双手迅猛一抡,双臂拳罡汹涌流淌,璀璨光明,正是崔姓老人传授的那一招云蒸大泽式,瞬间外泄的充沛气机,震荡四周,十数头冲出侧殿的狰狞女鬼顿时被一扫而空,她们本就头顶太阳,灼烧厉害,加上这一拳,走的是一夫当关的跋扈路数,无异于雪上加霜,她们长如手指的尖锐指甲,根本无法靠近陈平安一丈之内。
陈平安可不是只有一拳的能耐,身体后倾,脚尖一点,顿时倒掠出去数丈,躲过白衣艳鬼飘落下来的那一剑,枯骨艳鬼亦是如同附骨之疽,脚尖甚至没有触及地面,凌空一点,蜻蜓点水,身体前倾,追随陈平安,一剑直直刺出。
但是在这个间隙当中,陈平安又是双拳一抡,摆出先前那个古意无双的拳架,一下子又将十数头乱窜阴物恶鬼,当场打得魂飞魄散。
满头青丝肆意飘拂的白衣艳鬼厉色道,双脚凌空微步,越来越快,“你真是该死!”
她手中长剑只差几寸就要刺入陈平安心口。
陈平安脚尖一拧,学那小街一战的马苦玄,身体如陀螺旋转开来,恰巧躲过了那一剑不说,还趁机欺身而近,一拳砸向枯骨艳鬼的侧脸,后者竟是能够瞬间化为白雾消散四方,下一刻出现在数丈外,五指一扯,没有跟随她一起消失的猩红长剑,旋转半圈,割向陈平安的胳膊。
陈平安毫不犹豫地用掉最后一张方寸符,刹那之间就再次来到艳鬼身侧,一身磅礴拳罡如烈阳,让那枯骨艳鬼痛苦尖叫一声,顾不得牵引驾驭远处那把长剑,故技重施,再次白雾缭绕,飞快消逝。
陈平安脸色沉毅,心中默念,“初一!”
虽然不情不愿,飞剑初一还是脱离原先战场,一抹白虹划破长空,直刺刚刚现出原形的枯骨艳鬼,碧绿镯子与猩红长剑在她第二次消逝的瞬间,本就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,像是失去主人心意联系,便有些犹豫不决,
当飞剑初一刺向她眉心处,艳鬼终于彻底惊慌失措,双手护住脸庞,一头青丝疯狂倒卷,遮覆在脸上。
那柄雪白色的袖珍飞剑安安静静悬停在她眼前,没有继续前冲。
但是。
她后脑勺一凉。
枯骨艳鬼像是被仙人施展了定身术,站在原地,一动不动,满脸的匪夷所思,僵硬转头,痴痴望向那个冲向自己的少年,你是剑修也就罢了,为何会有两把飞剑?又为何假装是一位纯粹武夫?
躲得过初一,躲不过十五!
不过即便她已经被飞剑十五从后边一穿而过,陈平安仍是没有半点掉以轻心,再也不管那些阴物的纠缠,任由她们近身出手也不管,陈平安只是以最快速度来到枯骨艳鬼的身前,当机立断,就是干脆利落的一拳神人擂鼓式,一拳到,拳拳到,之后二十拳,打得白衣之下的枯骨一根根粉碎。
最终枯骨艳鬼连同身躯和白衣一起炸裂开来,然后空中飘落一张绘有女子体态的黄符。
当她一死,那些阴物顿时失去了主心骨,纷纷躲入两侧殿内,相当一部分尚未逃回,就已经被太阳曝晒得彻底消亡,这次侧殿内再没有妩媚笑声传出,转为一声声呜咽。
猩红长剑坠落在地,那只碧绿镯子如同迷路之人,在枯骨艳鬼消失的地方,不停缓缓旋转。
陈平安站在原地,既没有着急去逮住镯子,没有伸手去接那张黄符。
环顾四周,再无异样,陈平安拍了拍养剑葫,初一和十五掠入其中。
蹲下身,陈平安仔细凝视着那张黄符。
陈平安捻出张山峰赠送的另一张邪气点火符,放到地面黄符附近,晃了晃,点火符不是没有动静,但是动静极小,只是烧掉了符箓一角,就不再燃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