攒着一肚子坏水,等着看好戏吧?
姜尚真大骂不已。
最后两个极聪明的人,就只是默默喝酒了,像他们这类人,其实喝酒是不太需要佐酒菜的。
比如玉圭宗祖师堂里边的那几个老王八蛋,在那场大战当中,其实都死了。所以都不用姜尚真秋后算账,报什么仇。
不管山上山下,好人坏人,人心善恶,成年之后的男人女人,谁没有几坛深埋心底的伤心酒?只是有些忘了放在哪里,有些是不敢打开。人生路上,每一次敢怒不敢言,还要与人低头赔笑脸之事,可能都是一坛苦酒,大概苦酒多了,最后教人只能闷不吭声,接连成片,就是苦海。
崔东山眺望远方,眉眼柔和,“先生希望落魄山永远是今天的落魄山,我希望先生永远是明天的先生。”
陈平安笑道:“为何不是今天的先生?”
崔东山趴在栏杆上,笑眯起眼,喃喃道:“学生相信每个明天的先生,一定会比每个今天更好吧。”
陈平安伸手按住白衣少年的脑袋,然后抬起手掌,双指弯曲,一记板栗重重砸下,“还说落魄山的风气,不是你带歪的?!”
远处小米粒扯了扯裴钱的袖子,伸手挡在嘴边,偷偷笑道:“裴钱裴钱,你瞅瞅,大白鹅肯定又说错话嘞。”
裴钱笑道:“别喊大白鹅,小师兄最喜欢记账。”
小米粒笑哈哈道:“喊的喊的,有事就喊小师兄,没事就喊大白鹅。”
裴钱眨了眨眼睛,“这是什么话,谁教你的,没有人教吧,肯定是你自学成才,对不对?”
小米粒讶异道:“啊?”
眼神示意裴钱,给个暗示,我好回答这个难题。
裴钱抬起胳膊,弯曲手指作板栗状,轻轻拧转手腕,呵了口气。
小米粒懂了,立即大声嚷嚷道:“自个儿开窍,自学成才,没人教我!”
崔东山转头笑呵呵。
小米粒咳嗽一声,转过身,使劲给大白鹅使眼色,斜瞥裴钱。
崔东山大喊道:“大师姐,右护法好像在与我暗示些什么。”
小米粒赶紧拦在裴钱和大白鹅之间,蹦跳起来,使劲挥手,遮挡裴钱的视线,喊道:“裴钱裴钱,么得么得!大白鹅在挑拨离间哩。”
结果崔东山挨了陈平安一板栗,小米粒挨了裴钱一板栗,双方都不赚不亏。
崔东山抱着脑袋,转头笑道:“先生,渡船为了省钱,就只能是这么慢悠悠回乡了,先生有事先忙,不如御风去往京城更快。”
陈平安点点头,觉得可行。落魄山一线秉持勤俭持家的传统,不能稍微有点家业,就大手大脚。
所以之后就带着宁姚,离开龙舟渡船,联袂御风远游。
小米粒抱住栏杆,拿脸蛋蹭了蹭胳膊,好人山主又忙去喽。
崔东山坐在栏杆上,一点一点挪动屁股,“小米粒,咱俩唠唠嗑呗?”
小米粒忙着想事情,又埋怨大白鹅的不仗义,故意不去看崔东山,她只是笑呵呵道:“你是谁啊,我认识的大白鹅可大度,小师兄可厉害,某人半点都不像他唉,一颗瓜子那么小都不像。”
崔东山一个后仰,身形倒转,飘落在地,陪着小米粒一起抱住栏杆。
裴钱犹豫了一下,问了些那位大骊太后的事情。当年在陪都战场那边,裴钱是有所耳闻的。
崔东山笑着说没什么可聊的,就是个死守着一亩三分地、见谁挠谁的妇道人家。
小米粒对这些不感兴趣,听了也记不住。
以前裴钱个儿只比自己高一点点的时候,每天一起巡山贼好玩可有趣。
去跟老厨子讨要几块布,学那演义小说上的女侠装束,让暖树姐姐帮着裁剪成披风,一个手持绿竹杖,一个手持金扁担,呼啸山林间,一路过关斩将,只要她们跑得够快,披风就能飞起来。
每次落魄山下大雪的时候,裴钱就让她站着不动,变成一个大雪人,暖树姐姐不是拎着炭笼在檐下等着,就是在屋内备好火炉,哈哈,她是大水怪唉。
还有一次裴钱拉着她,俩躲在拐角处,事先约好了,要让老厨子领教一下什么叫天底下最厉害的暗器。最后就是她站定,点点头,裴钱伸出双手,啪一下,攥住她的脸,然后身形踉跄一下,一个旋转又一个,旋到路中央,就刚好将她丢出去,结果老厨子也有几分真本事,勉强将她挡住,放在地上后,可老厨子还是被吓得不轻,不断挪步后撤,双手胡乱出拳,最后站定,好不容易瞧得真切了,老厨子就老脸一红,悻悻然说这样的江湖暗器,我走遍江湖,翻遍小说,都还是闻所未闻啊,措手不及,委实是措手不及了。
每逢雷雨天气,她们就并排站在竹楼二楼,不知道为什么,裴钱可厉害,每次手持行山杖,只要往雨幕一点,然后就会电闪雷鸣,她每次问裴钱是怎么做到的,裴钱就说,小米粒啊,你是怎么都学不来的,当年师父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