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
少年人的脑袋瓜都快冒烟了,光盯瞧着柳媚珠的嘴唇一开一合,话音却全然被屏蔽开了,这时候,柳媚珠说什么他都是要答应的。
如此,他就晕乎乎地被女人指示着搬了一个小凳过来,背对她乖乖坐下,两条长腿憋屈地蜷缩着。
许淙山穿越后乍然披着一头及腰长发,生活起居各方面都十分不适应。
诸如策马时偶遇大风,长发便一把糊在脸上,将视野遮得七七八八;用膳时发尾几次三番往桌上扫,稍有不慎就会沾上汤水。更不要说洗头了,想想就头疼。
横竖都麻烦,找不出一点好处。
许淙山一度萌生过干脆从发根一剪子下去,削去这三千烦恼丝的心思。
不过此举差点把他爹吓得脑中风,以为他是妖魔附身,涕泪横流地去寻高人救他儿子。
几个神婆围着他上窜下跳做了几天法事,许淙山不胜其烦,才终于在他爹求神拜佛的祈祷中打消了这个“背祖弃宗、大逆不道()”的念头。
不能剪,只好随手将乌发抓起、吊高成马尾,后来便也习惯了此地的繁文缛节,不觉得有多烦累了。
他编发手法毛躁,柳媚珠索性都拆了重编一回。许淙山感到有一双巧手依次解开了他的发辫,力道比他自己平时粗暴的折腾要轻柔太多了。
身后的女人问道:老公,你为什么要系这些银饰?长安这里的小郎大多都只是束起发髻。?()_[(()”
许淙山这个年纪,是很听不得“小”这个字的,他先是矢口否认道:“我才不是什么小郎,我只差一两年就该行加冠礼了。”
又解释道:“这是朔州的习俗。十五岁以后,男子便要在发辫上添些金银珠宝。”
许淙山的装扮在当地还算朴素的。
许多朔州的小郎君一根发辫上恨不得缀上五六颗玛瑙珠子,以彰显其家世贵重,走起路来满头亮闪闪的珠宝相撞,成天叮叮铛铛地招摇过市。
以许淙山的眼光,他半点也不觉得这群开屏孔雀似的街溜子好看,相反,他看一眼只会顿然生出头皮被扯得生疼的痛感,故而只肯戴一些轻便的银饰。
更重要的是,许淙山是很清楚他模样生得极好的。
眉似刀裁、目若悬珠,这种自信使他不必用多绮丽的装饰来簇拥相貌。哪怕身着粗陋的短衫,往人前一站,照样英姿勃勃。
柳媚珠“诶呀”了一声,手下一顿,对许纵经年累月的讨好几乎成了本能。致使她哪怕在面对许淙山时,也下意识生出了忐忑。
“原来还有这么多花样,可惜我只打了银的,早知道多做几种了。”
可下一秒,许淙山却断然道:“可惜什么?那些宝石太重,扯得头皮疼,你送我的这些,我——我很喜欢。再说了,我之前送你的手链,也是为了向你赔礼道歉才在一日内编成的,很粗糙,你也没嫌弃。”还一直戴在手腕上。
柳媚珠言语中流露出的懊悔与自责令他颇感别扭。
() 她为自己费了这么多心思,人远在道观,定是特意托人来城中办事,前后安排得妥帖至极,他又怎么会挑剔她想得不周全?
柳媚珠笑起来,心绪因他的话重新平静了下来。她知道的,许淙山不是许纵,她在许淙山面前向来是自由的、无拘无束的,从来不用委曲求全。
船夫收起竹篙,船徐徐驶入芳草萋萋处,几声湖畔的虫鸣和着潺潺水流声,令听者有些昏昏欲睡。
画坊内的静谧维持了不到几分钟,许淙山忍了忍,终究还是开口问出了在马车上的疑惑:“你与我,在现代是什么时候遇见的?”
什么时候遇见的?
柳媚珠一面手上不停,一面回忆着答道:“我大三那年在大学认识你的。你当时应该是三十三岁,然后我们见的第三面就领证……诶,你别回头啊!”
“差几岁?!”
按照这个年龄差,许淙山上高中的时候,柳媚珠才刚上一年级。
手底那颗脑袋立马震惊地扭了过来,两只眼睛呆瞪瞪地望着她。还好柳媚珠及时收了手,不然定要拽疼了他。
听到前半截,许淙山没什么波澜,只在心里点点头,以为两个人是校园恋爱。听到后面,他如遭雷劈,幻想中的校园恋情碎了一地。
两个人差了整整十一岁,的确是校园,但恐怕是道德沦丧的教师诱拐纯情女大的畸恋才对!
太畜生了!自己怎么敢对那时候水灵灵的柳媚珠下手的!
许淙山都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,迎着他既愤慨又心虚又歉意的眼神,柳媚珠不解其意地眨眨眼,把他脑袋扳了过来:“还想听吗?我接着和你说。”
许淙山用手搓了搓脸,无地自容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:“好。”
柳媚珠就把前因后果都给他简单叙述了一遍。
两人刚认识,就因为柳媚珠把许淙山认成老师而闹出了一场笑话。不过也仅此而已,没有产生更多交集。
拐过年,柳媚珠家中生意破产,欠下巨额债款。
屋漏偏逢连夜雨,母亲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查出癌症。
柳媚珠十指不沾阳春水,娇生惯养地过了二十来年,一朝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