汽车。
七年来,梅莎第一次看见修道院外面的世界。她深吸了一口气,空气不如修道院里的清新,但是顺着空气弥漫在身体里的自由滋味令她心脏鼓噪,热血沸腾。
她活下来了!
她自由了!
姗姗来迟的狂喜让梅莎几乎有些站不稳。
“你们还好吗?”
头顶传来艾琳的声音,她脸上的眼泪已经被擦干了。
“没事,太太。”梅莎稳住声音回答。
“没事。”斯内普低沉地说。
梅莎看向斯内普,他表情如常,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家肮脏门面,目光幽深,看不出在想什么。
梅莎想问他们现在是在哪里,但看到艾琳恍惚的神情,她把话咽了回去,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走进了那家脏兮兮的店面。
店里很黑,内墙是粗糙的砖石,地面踩上去感觉黏糊糊的,空气很浑浊。许多人坐在里面,气氛热烈地喝酒并交谈。
他们大多穿着长袍,戴着尖顶帽,相貌看上去与常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,但时不时就会有酒杯从吧台漂浮到各个桌边。
一个人像是在作弄对面的朋友,吸了口长烟袋,吐出来的烟气凝聚成一只狼头冲对面扑咬而去,那人含笑着轻轻挥手,把狼头拍散了。
还有墙壁上——梅莎亲眼看到一幅画像里的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!
这里聚集的无疑都是巫师。
梅莎安静地眨动眼睛观察着他们。从四岁被送进修道院后,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寸天地,她对外界的了解只有旁人闲聊中的寥寥几句描述。眼前的景象对她来说既新奇又有趣,她本来对普通人的世界都没有明确的概念,自然对巫师们的行为方式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以接受的地方。
他们的到来引来了一些关注的目光,但不是探究,只是无所事事地打量着。艾琳走到吧台前,里面有个正在倒酒的男人,微微有些驼背。
“我想租个房间。”艾琳低声说。
“一间?”男人扫了眼她的身后,“你们有三个人。”
“是的。”艾琳窘迫地抿了下唇。
男人的目光又瞧了瞧梅莎和斯内普,说道:“好吧。先收你两个加隆。”
艾琳从一个黑色的丝绒手包里数出了一块金币,还有许多枚银的和铜的硬币。
男人也没数,招手把另一边穿着围裙的年轻女人叫了过来。
“带他们去17号房间。”
“好的。”
女人领着他们绕过吧台,走上一道与外面截然不同的漂亮楼梯,在二楼的走廊里往前走了一段路,最后停在了一扇贴着黄铜数字17的门前。
她打开门,里面的房间比斯内普的那间要大上一倍,采光明亮,陈设简单但干净,壁炉没有点燃,两张铺着厚厚被褥的床一看就能想象到有多柔软。
梅莎还从来没住过这么舒适的地方——四岁前可能有,但她都忘光了。
“晚餐要给你们送到房间里吗?”女人在门口问。
“好的,谢谢。”艾琳拘谨地说着,放下了行李箱。
女人关门离开,艾琳舒了口气。她看起来累得想要躺倒,但她还是拿出魔杖,操控着箱子里的东西飞出来归类摆好。
收拾妥当后,艾琳转向梅莎和斯内普,对他们说:“我出去一趟,你们留在房间里不要乱跑,可以吗?”
斯内普答应下来,梅莎自然也没有异议。艾琳离开前还对门锁念了咒,以确保他们不会出去,也没人可以进来。
斯内普挑了张壁炉前的扶手椅坐下,闷不吭声地想着事,梅莎则看中了那一摞堆在一起的书。
“请问我能看一看它们吗?”她试探着征询。
斯内普投过来心不在焉的一瞥:“别弄坏了。”
就是同意的意思。
梅莎道了声谢,一边拿起一本书,一边想斯内普是只对她这么说话还是对所有人都如此。如果是后者倒没什么,如果是前者,她得想办法叫他别这么讨厌她。
他毕竟是艾琳的儿子,梅莎不希望他对她的态度影响到他的母亲。
手里这本书大概有些年份了,封皮褪色卷边,还有些划痕和污渍。书名是《标准咒语,七级》,翻开来的扉页上用细细的字体写着艾琳·普林斯的名字,不难猜到这本书是艾琳婚前所有。
梅莎继续往后翻,这似乎是一本课本,里面详细讲解着各种咒语,空白处则是与签名相同字体的标注。她还看到有一段话旁边打了个问号,潦草地写着“编书的人就不能把内容写得便于理解一些吗?”
真是可爱的抱怨。
梅莎不免认真看了看这段话所解释的那条咒语。
Confundus——难道是拉丁语Confundo变形来的?
拉丁语是修道院里人人都必须掌握的一门课程,这是神职人员的官方语言,附带还会教一点希腊语和希伯来语。当然,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学得好,不过梅莎刚好十分精通。多丽丝曾羡慕地夸她聪明,不管学什么都很快。
多丽丝——梅莎走了会神,很快又把注意力拉回咒语上。
这条咒语从词意上应该是“使某样东西混淆”的意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