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轻欢没说话。
两个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寂中。
“你的头……没事吧?”祝轻欢主动开了口,“我看玻璃都撞碎了,玻璃渣子上还有血。”
“我没事。”南泱轻声说。
祝轻欢抿了抿唇,说:“你坐下来吧,站着不会晕么?”
“嗯。”南泱顺从地在池子边坐了下来,随意地抬手把一边的长发挽到耳后去,露出太阳穴那里的纱布。
她抬手的时候,祝轻欢看见了她手腕上一片红色的东西。她本以为那是个纹身,但是她又仔细看了看,才发现那是一片飞溅状的疤。
很刺眼的疤。这么丑陋的东西,不应该出现在这个雪一样干净的女人身上。
那么大一片疤,是受了什么样的伤呢?
南泱注意到祝轻欢在盯着自己的手腕看,她没有介意她的无礼,反而把手腕翻上来,将那里的衬衫扣子解开,挽上去两个褶方便祝轻欢看清楚,脸上带着浅淡的笑:“很好奇吗?”
“你……这个是烫伤?”祝轻欢试探着问。
“嗯。”南泱点点头,“我以前为一个人铸了一把剑,是那个时候不小心弄伤的。”
祝轻欢皱了皱眉,zhu jian?为什么这两个字她听得清清楚楚,却听不懂是什么意思?
“你不吃点东西?”南泱把手撑在石筑的喷泉边沿,轻声问。
“一会儿吃吧,现在还不太饿。”祝轻欢的唇角勾了勾,语气温和,“你总是这样关心别人吗?像个烂好人一样。”
南泱的眼睛弯了起来:“我是烂好人吗?”
“嗯……那就去掉一个烂字吧,”祝轻欢对南泱说,“我们都不熟呢,你还记挂我,一直对我笑,不算好人么?”
她认识南泱的时间真的太短了,如果能稍微再多认识她几十年,祝轻欢就会知道,南泱在过去的那些时光里从来不笑。因为没什么能让她笑起来的理由。一个不会笑的人,没人会觉得她是好人。
南泱沉默了片刻,问:“你有喜欢的人吗?”
祝轻欢摇头:“没有。”
南泱又沉默了一会儿,声音变小了许多,语气轻轻浅浅的:“那你……可以试着喜欢我吗?”
祝轻欢明显愣住了。她张了张嘴,半晌,低声说:“我不喜欢女人。”
南泱搁在喷泉池边的手指倏地收紧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看不起喜欢女人的人。我只是想把事实告诉你,毕竟我们以后有很长的时间住在一起,就算你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,我也不想看见你失望的样子。我不喜欢女人,也并不打算谈感情,所以你不要对我抱有期待。”
祝轻欢顿了顿,又说:“这段婚姻不是我自己做的主,我没有选择,只能和你领证。但是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,剩下的你最好不要奢求太多。以后你可以去找你喜欢的其他人,我也希望拥有我自己的自由,我们可以在媒体面前做做戏,但是私底下,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交集。”
不喜欢女人其实是一个借口。事实上,她还没有真正地喜欢过谁,所以不能判定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。她只是不敢和这种有钱人有太多的牵扯,梅仲礼已经给她留下来太大的心理阴影。在金钱面前,她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,她的人格,她的意愿,她的尊严,都是比蝼蚁还微小的存在。她也不想和这种有钱人产生什么爱情,有钱人在想爱你的时候就爱你,想不爱你的时候就爱别人,他们有这个资本。可是自己有什么呢?
她如果守不住自己的心,那么就只有任人宰割这一种可能。
南泱垂着眼,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。
良久,她轻声道:“可是我喜欢你。”
祝轻欢皱眉,对南泱突如其来的告白很不解:“我们一直都没见过,你怎么会喜欢我呢?”
南泱抬起眼看向她。
“很久以前,我就开始喜欢你了。”
她似梦呓一般喃喃道。
祝轻欢沉默,别开目光仔细想了想南泱这句话的意思,觉得她应该是在电视上看到过自己,在澳洲的时候。
“对不起……我可能没法接受这种……”
这种对着一块屏幕的一见钟情,太不靠谱了。浅薄又轻浮。
南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轻声说:“轻欢,你看看我的脸。”
祝轻欢听到南泱忽然这样喊她,鸡皮疙瘩起了一身。她的朋友们大多喊她祝祝,长辈们喜欢喊她丫头,很少会有人喊她名字的后两个字。但是眼前这个连朋友都谈不上的女人,忽然亲昵地喊出了这两个字。真的太亲昵了,她甚至有种错觉,在今天之前,南泱一定喊过很多很多次这个名字。
“我……看你做什么?”祝轻欢抱了抱自己的胳膊。
南泱的眼底闪着灰暗的光,像是在克制着什么。她再开口时,声音里的卑微都快藏不住了:“我不好看吗?你为什么不试着喜欢我?”
南泱的脸已经不是好看两个字能形容的了,她完美得就像人工雕琢出来的艺术品。祝轻欢身为一个靠脸吃饭的艺人,都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脸蛋是比不上南泱的,不仅是她,哪怕是美女云集的娱乐圈,她也找不出五官能比南泱还精致的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