根本没有交换过任何联系方式,她们之间唯一的纽带,就是床头柜上的那叠钞票。
她越来越害怕,怕得不行。她才发现,如果南泱真的不来找她,她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。她为什么不和她说,不要现金,微信转账也好呢?可是……她毕竟是个不三不四的小姐,她的微信号出现在南泱的列表里,也会如同跗骨之蛆,令人作呕。
刘姐注意到了阿欢,她瞅了眼表,冲阿欢喊:“喂,她不会来了啦,你要不另找个客人?那边有两三个先生都想点你呢。”
阿欢摇摇头。
事实上,不止今天她不接客,从上周五开始,她已经一整个礼拜都没有接客了。如果不是看在她有南泱这个老主顾的份儿上,店里是不会允许她这么久不接客的。
她只是倚在门口,目不转睛地盯着街拐角。小燕和小芳都讲她疯了,为了个女人不想着赚钱了,还真以为自己可以为一个人守身呢?别笑死人了。
已经过了十二点,街上的人少了许多,路边洒满了昏黄夜灯。有意光顾的客人也都安排到了楼上,一楼只剩下几个还没拉到客的姐妹。
阿欢终于忍不住了,她倚着门大声哭了起来,那个女人本来就是个死脑筋,她要吃菠萝她就给她买菠萝,她要红玫瑰花她就给她带红玫瑰花,她现在要她再也不要来了,她一定当真了,她真的再也不会来了。
她该怎么办呢?要是她的世界一直是脏的就好了。如果她没有亲眼见过干净该是什么样,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。
她世界里唯一干净的东西。
她的光。
就这样没有了。
.
南泱远远地站在街角的阴暗里,看着那个蹲在地上哭的女人。
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哭,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为自己哭。她没有勇气走上前去,她不敢再听到那些字眼。
——你的存在,就是一个错误。
——我这辈子,都不想再看见你。
她真的没有勇气看着那张脸,对她说出这些话。
我的存在,怎么能是一个错误呢?
我是只为了你存在的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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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她那几十年里最后一次见阿欢。
此后,她只是仍住在那个城市,和她呼吸着同一个天空下的空气,再没有去那紧仄的小巷子里看过她。她渴望能陪伴她,却也不愿打扰她。如果自己不该再出现,那么消失就是最好的结果。
她对她的爱,是这世上最无底线的
脸,对她说出这些话。
我的存在,怎么能是一个错误呢?
我是只为了你存在的人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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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她那几十年里最后一次见阿欢。
此后,她只是仍住在那个城市,和她呼吸着同一个天空下的空气,再没有去那紧仄的小巷子里看过她。她渴望能陪伴她,却也不愿打扰她。如果自己不该再出现,那么消失就是最好的结果。
她对她的爱,是这世上最无底线的<爱。
她爱她,不管她变成了什么样子,不管她是在明亮光辉的舞台,还是在肮脏腐败的臭水沟,不管她高尚还是下贱,优雅还是粗俗,不管她的身体与灵魂烂成什么模样,她都爱她。如果她没有办法把她从尘埃里拉出来,那她就陪她一起下坠。如果她连下坠的资格都不给她,那她就离开。
她需要光时,她就变成光。她觉得刺眼时,她就和她擦肩而过。
这就是她能给予她的全部温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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几十年后,听闻阿欢去世的消息,南泱在她下葬那天去送了一捧山楂花。
墓碑上的照片是已经年迈的一张脸,她见过许许多多次她老去的样子,这一次的她,依然和以前一样慈祥可爱。
她小心地用指尖触碰了一下她的照片,和那双照片上苍老的眼睛对视了良久。末了,她闭上了眼,俯身过去,将自己的眼睛贴上了照片上布满皱纹的嘴唇。
轻欢。
轻欢,你知不知道?
你肯赐予的吻,亦是我唯一的光。
这些无法贴近你的亘长年岁里,我始终身心皆盲。只有那晚你吻我眼睛时,我才被恩准暂得光明。
远处一群凑热闹的陌生人看着那个年轻女人不但虔诚地送了花,还极其亲昵地抵靠住遗照许久,纷纷捂着嘴小声议论起来——
“还真的有人来给她送花?我以为这古怪老太婆没有朋友呢……”
“那可不?她独自一个人在那条街上住了几十年,也没见和谁来往过,这次要不是她弟弟帮她收尸,我都不知道她还有亲人。”
“听说她年轻时候是个小姐,就在那条街上接活儿。后来呀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就不干了。说来也奇怪,一般不干这行的小姐巴不得离那脏地方远远的,免得耽误她们找老实人结婚。可是这女的,从良以后还在那条街住着,租了个漏风的破地下室,一住就是这几十年。”
“听说她在等人?”
“那谁知道去?反正,我听人说,她每晚八点都要在街口站一个小时。不过这几十年下来,也没见有人来找过她。”
“后来她不就等疯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