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师体质特殊,药粉上了两层也不见血止。
浓郁到几乎能凝成实质的血气争先恐后挤到红狐鼻边,趴下去的耳尖微微抖了抖,慢慢支起,兽瞳自然而然顺着那股极其好闻的气息转向不断滴血的腕。
收敛成一股的尾巴悠哉悠哉晃荡片刻,屋内众人只知快快替国师止血,哪里注意得到它——试探成功。红狐在这松松垮垮的怀里缓缓转动身体,尖牙状似无意碰到白衣女子的袖口。
无人阻止,无人觉察。彻底竖立的兽瞳金光极盛,在一块吸饱了血的纱布从眼前下坠后,蠢蠢欲动的嘴霎时张开,偏头就要往她手上咬。
说时迟那时快!
一把泛着寒气的利刃轻轻松松抵到红狐颈边,锋利刀片已削去小块狐狸毛,飘散着跌到那堆血纱布里。
两指间并着的刀片又薄又漂亮,竟是将那满是厚茧的手也给比下去。沙棠居高临下看着这东西,并不畏惧红狐身上时有时无的煞气。
大概是沙棠眼中杀气太重,红狐一时还真被她挟制住了,僵硬着身体,仍保持张嘴的动作,直到国师笑眯眯看过来——
沙棠道:“这狐狸养不熟。”瞧瞧大人苍白如纸的面色就能知道方才到底喂了多少血!不知感恩也就罢了,还想趁大人疗伤时再度重创大人!丝毫不顾大人死活!
国师想了想,却是命人端来桌上搁着的大号茶碗。她手一扬,滴滴哒哒的血落进茶碗,很快聚了一滩。
红狐眼珠跟着那腕转,贪婪之意愈浓。
国师垂眸看这只嗜血怪物,居然笑得出来:“若你乖乖在我怀中待够一个时辰,这碗血给你又何妨?”这话的亲昵宠溺与先前哄小公主殿下无二。
闻言,红狐合了嘴巴,懒懒避开刀片,重新趴回国师腿上,像是不知道也不在意她在说什么。
气得沙棠想不管不顾用刀片割下红狐一只耳朵再说。
“别装。”国师淡笑,“我知你听得懂。”
那几根如玉般的手指又悄悄摸上它后颈,冰冰凉。
红狐猛地睁眼,张嘴要咬她,不知何时捡起的菩提串灵巧地围了它嘴巴绕两圈,轻易缠住它。
菩提串被高僧开过光,又有仙人术法加持,最避凶驱邪,对半妖能造成一定伤害。
红狐身躯一震,痛得浑身泄力,呜呜咽咽倒了下去,被一双温柔的手接住。
“不疼,乖。”
轻轻幽幽的嗓音似在耳边响起。
本以为这话是在欺骗它,没想到过了一会当真不疼。红狐野性难驯,当即还要张嘴咬人,那串子跟有生命似得一下收紧,又开始疼了。
红狐如此这般尝试了两回,发现它不张嘴就不疼,一张嘴就疼……它恨恨地瞪了白衣女子一眼,团成一团不动了。
一旁几位弟子都看傻了眼,直到国师提醒她们继续包扎才慌慌张张去拿纱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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趴在窗沿无所事事的小公主一眼瞧中国师怀里的
活物,满脸稀奇地蹦跳过去,弯下腰想摸:“你养狐狸啦?这东西可不好养呀,它……”
话还未说完,就被国师避开的动作惹恼,扶月叉腰:“怎么啦!我还摸不得了!”
国师:“它不听话,会弄伤小殿下。”
扶月努努嘴:“你都把它嘴巴捆住了还怎么咬我?你就是不舍得让我摸,小气!”
国师笑着担下‘小气鬼’的帽子,温声送公主落座。
红狐乖觉得很,眼睛扫了圈书房就不看了,一动不动窝着。
国师有一搭没一搭顺着毛,偶尔顺得太舒服,蜷缩着的尾巴尖尖弹了弹似是要竖起,又被红狐硬生生压下去,仿佛这样就能折损国师的得意。
“……受国之垢,是谓社稷主;受国不祥,是谓天下王……”
扶月磕磕巴巴念完这行字,嫌弃什么似的快快将书往下一盖,双手托脸,不满道:“我学这个干什么?这是太子哥哥要学的。”
以为药罐子跟总师傅不一样呢,饶了那么大个弯到头来还是要学这个,真无趣。
国师翻回书,拽来扶月的手摁住书页,道:“在臣眼中,小殿下与太子并无不同。”
扶月:“!”
扶月连忙转着脑袋看了看左右,喊:“你疯啦?这话也能乱说?!”
那人云淡风轻问:“怎么呢?”
扶月鼓着脸:“显而易见呀,这天下是太子哥哥的,跟我有什么关系?到了年纪他们自然会给我找个如意郎君嫁了,驸马敢不听话就告诉太子哥哥,多得是人帮我做主。”
说完,她咯咯一笑:“若驸马午时欺负我,未时虎头铡还没落到他脖子上,就算太子哥哥无能!”
这已经是备受宠爱的公主殿下能想到最好的未来了,她甚至为此欢喜、为此自得,毕竟其他女子绝不会有这种殊荣。
国师静静听着,若有所思地点点头。
见她不反驳,扶月以为自己略胜一筹,哼道:“你可不能仗着从前有功就这般猖狂。这话本公主听过才不会当没听过,等下回你再欺负本公主,本公主就告诉父皇去!让他狠狠治你的罪!”
“好。”国师温和地应了声,却是手一晃,袖子里掉出一把银色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