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熙凤得意一笑,戳着他额头道,“要解也容易,只需用冷水浇淋便醒。那-贱-种忒会作孽,这趟回来恐是活不了了,你甭跟他客气,到了金陵便把药强灌下去,直接拉回来了事,切莫耽误!”
“我的好二奶奶,知道你在担心什么。且放心,我必定爽爽利利的去,干干净净的回!”贾琏好一番赌咒发誓,把王熙凤逗得咯咯直笑。
探春院子里,侍书慌慌张张从外边回来,撞开门帘凑到主子耳边低语。
小片刻后,探春无力的歪在炕上,惨笑道,“好好好,都发配到庄子上了还能闹出这等惊天大事,真是好样的!老天忒不公平,既让我来到这世上,怎不叫我托身个好人家,偏摊上这样愚蠢的姨娘和兄弟?这回太太、老太太定然气得狠了,只愿她两看在我平日温婉孝顺的份上,莫要迁怒于我才好。”
侍书轻声劝慰,“太太、老太太最是赏罚分明,怎会无故迁怒小姐?况且小姐自幼跟随在老太太身边长大,是环哥儿比不了的。”
“你说的也是。好在我早早便跟他们划清了界限,否则这事出来,我还不得替他两还债?赖嬷嬷的债可不是那么好还的。”探春垂头沉思片刻,苦笑道,“去,把我妆奁里的银票都拿出来,我去老太太跟前谢罪,再去看看赖嬷嬷。他们不管我死活,我只得自己筹谋,只愿这次他们能得个深刻的教训,日后死也好活也罢,与我都不相干,我受够了!”
侍书应诺,将妆奁里的银票全部拿出来数了数,用一个精致的荷包收好。探春刻意换了一身素净衣裳,摘了头上的珠钗,这才携一众丫头婆子往正院行去。
因事情闹出来的时候贾元春正好派了陪房来跟王夫人要银子,将这事头从看到尾。王夫人也硬气,撑着病体筹措了五万两银票,叫陪房赶紧送到侧妃娘娘手里,万莫耽误了娘娘正事。
“竟出了这样的事?你亲眼看见赖大被打成两截,连个全尸也没有?”贾元春闻听消息后倒抽一口冷气。
“可不是嘛,腰腹被打得稀烂,只剩几丝儿皮肉相连,外面还涂着桐油跟石灰粉,大老远从金陵运到京城竟无半点异味,装尸体的箱子是阴沉木做得,看上去极为贵重,太太没有防备,亲自打开箱子……”陪房一脸惊恐的述说着。
“别别别,快别说了!我要吐了!”贾元春连忙用帕子捂嘴。
三王爷正等着这口箱子进京,刚得了消息便往贾元春这里来,也不叫人通禀,无声无息的入门,问道,“什么箱子?什么尸体?”
“妾身见过王爷,没,没什么箱子,不过胡诌些市井传说聊以解闷罢了。”贾元春心下大骇,连忙矢口否认。再怎么说,这也是贾府的家丑,万万不能叫王爷听了去,否则王爷会怎么看她?
这事没人比三王爷更清楚,他也不追问,坐定后端起茶杯小啜,试探道,“侧妃家中有几个兄弟?”
贾元春迅速收起眼底的惊骇,柔柔一笑,“家中只有一个兄弟,自小便由我亲手带大,名唤宝玉,现如今已十五了,很有些淘气。”
“哦?我以前仿佛听你提过还有一个兄弟?”三王爷嘴角依然带笑,眼神却冷了下来。
贾元春心里有些堵,有些厌恶,还夹杂着些惊恐,再开口时语气非常僵硬,“对,还有一个兄弟,五年前染了恶疾送回老家去了。王爷不说,我差点没想起来。”
“他性情如何?”三王爷把玩手里茶杯,似乎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,嘴角飞快翘了翘。
因他低垂着头,贾元春无法得见,只继续道,“说出来不怕王爷笑话,我那庶弟性情十分乖戾,大祸小祸总是不断,自小便叫母亲操碎了心,抄得佛经少说也有一丈高了,依然没法矫过来。”
三王爷挑眉,“既然总是闯祸,就该让他多读些圣贤书,明白事理,总让抄佛经能有什么用?那么小的孩子,梵音禅语恐怕连看都看不懂吧?”
贾元春没能从他话里听出冷意,笑道,“王爷说的是。母亲正打算接他回府好生调-教呢。都这么大了还不明白事理,说出来妾身也觉得万分羞愧。”话落眼睛微微一亮,冲抱琴挥手,“不过妾身一奶同胞的弟弟却是不同,虽然平日不爱读书,却很有些歪才,做得诗词歌赋拿出去人人称道,引来好些个文人雅士登门讨要。我这里正收着几篇,王爷您惊才风逸,也给我那兄弟掌掌眼。”
三王爷见她一味贬低环儿抬高贾宝玉,又听说王夫人欲接环儿回京,想是要下黑手了,心中强捺怒气,接过抱琴递来的几篇诗稿,眯眼审视。
中规中矩的簪花小楷,字体看上去十分秀丽,却全无半分风骨,行文虽然流畅,吟诵的却是风花雪月飘渺春情,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闺中少女所作,窥不见一丝半点男儿该有的气度和阳刚。
三王爷平生最厌恶这等男不男女不女的小白脸,更看不惯世家公子的靡靡之风,信手将诗稿揉成一团扔掉,甩袖离开。
几个丫头正好端了晚膳进来,撞见一脸冰霜的王爷,连忙退至一旁躬身相送。
“娘娘,王爷这是怎么了?这些诗难道作得不好?”抱琴捡起诗稿,小心翼翼的问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应该不是诗稿的问题,宝玉作得诗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