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的城市很冷清。 偶尔能听到一些吹拉弹唱之声,那是有平民百姓家在进行婚礼,但小家小室办不得大礼,所以一点点热闹只流连于自家,传不到瑶光心头。 她反而觉得,这城市的夜景是越发冷寂。 虽然灯火通明,然而街道上却看不到几个人影。 偶有走夜路的路人经过,他们看到宓妃都会主动来问好,瑶光这才发觉宓妃这位神庙祩子在宛丘城的地位,可能超过了她的想象。 “宛丘城是贸易大城,不属于任何国度,城内大小事务一直都是神庙在主持,所以他们见我时多有敬畏,敬的是权势,畏的是庙祝龟婆婆。” 宓妃蹙着好看的眉毛,解释了一下。 精卫飞到她肩膀上扑扇翅膀,发出了赞同之声:“雀食!” 她作为炎天帝女,他人的敬畏之色见得太多了。 “不然!” 瑶光摇摇头:“我看得出,他们见你时是发自真心的尊重和感激,除此之外,似乎还有些……怜爱和同情?” 宓妃沉默了下去。 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,而是说起了关于昊天太子的事情:“方才帮你问过了,这两日来他们并没有见到过类似你哥哥的人,或许并不在城中。” 瑶光目光闪烁。 兄长在不在宛丘,她不知道。 她只知道紫微罗盘的指针,始终死死的指向了宓妃。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。 但既然罗盘没有出错,她就必须要一直跟在宓妃的身边。 “……你这家伙,好像赖上我了耶?” 看到这只三无萝莉的眼神,宓妃就觉得一阵头疼,感觉就像是一时兴起投喂了一只狸猫,就被对方给赖上了一样。 有些无奈,有些烦躁。 但更多的是一种喜悦。 她觉得自己是交到了新的朋友,而且还是两个小朋友。 她从小就是一個性格活泼,爱交朋友的孩子,只是在目睹姐姐们一个个离她而去后,在知道自己的命运后,她就封闭了内心,不想再和别人有什么感情来往了。 因为,她怕妹妹们伤心,怕朋友们伤心。 不过再过几天自己就死了,临死前的几天时间稍微任性一下吧,要不然自己就真的真的太可怜了。 只希望自己死了后。 瑶光和小雀别哭鼻子。 “走吧,去神庙里找龟婆婆问一问你哥哥,她应该能占卜到。” 瑶光连忙跟上宓妃的脚步。 心里面忽然浮现出一抹微妙的既视感。 妹妹来到陌生的城市找失散的哥哥,找不到,只好去当地神庙里询问巫祝——这个故事,好像兄长在以前跟她们讲过,记得他说那对兄妹都是一头黄毛,都是二傻子。 那时候。 兄长跟她们讲睡前小故事时,总喜欢抱着云华和紫微姐姐,又亲又蹭的,把勾陈二姐酸得又哭又闹。 按下心底的温馨思绪,瑶光来到了河伯神庙前的阶梯之下,按照【栗阶】的礼数,一步一个阶梯的向上走。 这是以下见上的登阶之礼。 但她忽然发现,走在前面的宓妃压根不在意这些,她几乎是一步就跨越几个阶梯,俨然对神并无尊重。 这家伙…… “呀!!” 又是一声惊叫。 宓妃站在阶梯上,顿住了。 那张可可爱爱的婴儿肥脸蛋上,满是某种奇异的羞红之色。 十颗足趾抓了抓地。 素裙之下,两条纤细的腿微微颤抖。 水雾弥漫的大眼睛里,除了害臊之外,还有近似于杀意的恼恨,但随即都化为了凝重的茫然之色。 先前那次,还可以解释为幻觉。 但刚才那种被抚摸的感觉非常清晰,那绝非幻觉,有人在用某种能杀人于无形的术法,来占她便宜。 就是不知道始作俑者到底是谁。 从进入神庙范围开始,她就察觉到龟婆婆的目光落在身上,但那暗处的流氓竟然能无视神庙的天然禁制,更能让龟婆婆一无所知,到了此刻依旧能戏弄她。 这种手段,哪怕是河伯也不可能有。 到底是谁? “小贼!别被我逮住了!” 暗暗恼恨一声,宓妃带着一头雾水的瑶光和精卫,走过一片参天的翠柏,来到了一方祭祷的畤台。 畤,是人王们祭祷日月星辰,河汉先灵以及天帝神君的地方。 再过数日的河伯大祭,这里就将成为一座祭坛。 而她宓妃作为祭品,会在昼夜不歇的打猖敬神后,在万众瞩目之下,泛舟行入洛河之中完成古老的仪式。 “额,要拜一拜吗?” “你拜吧,我不需要。” 瑶光走到畤台的中央,看到了一尊三足鼎立,仰口朝天的青铜大鼎,它的两铒很大,好似两只奉举的手,似乎是在祈祷着上天降下甘霖与福泽。 大鼎上方,祀奉着东皇太一的牌位,还奉着各位神君,八方天帝天王,在最显眼处便是河渎神君与河伯的牌位。 按照诸国通用礼数,瑶光跪伏于地,用额心叩出大地的回声,坦平双手,手心对准璀璨的星空,默默祷求天人感应,祈求能找到自己的哥哥。 宓妃在一旁默默看着。 对于叩拜东皇太一,她没什么抵触。 但要她去叩拜河渎,她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抵触和抗拒。 他算什么东西,也配我来拜? 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,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,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。 拜礼结束后,瑶光继续跟着宓妃向后院走去,她发现宓妃的状态有些不太对,时不时就会夹紧双腿,惊叫一声,然后满脸羞红,怒不可遏的样子。 怪耶! 她试探的问道:“伱、你是不是佩戴了震震果实?” 宓妃茫然:“什么玩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