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一早,整个县衙都知道了钦差即将驾到的消息。徐伯夷召集各班各房的胥吏衙役们,进行了一番周密安排,全县上下齐动员,风风火火地开始筹备各项大礼。
一时间,风向陡转,原本人们都以为叶小天回转葫县后,与花晴风联手,已经把徐县丞的气焰彻底打压了下去。自从驿路上祭出三颗人头,徐伯夷也确实没了动静,谁晓得他竟暗渡陈仓,玩了这么一手,钦差大臣要来了啊!
天下那么多县,大部分都不曾有钦差大臣去过。小小葫县更不用提了,连府道级的官员都不曾来过,如今一下子竟然要迎来天使,这是何等隆重何等风光的大事。
礼部的回文是给徐伯夷的,徐伯夷就成了理所当然的负责人,他要用人,谁敢不应?他要修缮官道、翻新官舍、为钦差大臣建造馆驿,县里财政敢不拨款?一时间,徐伯夷财权、人权抓回大半,与原本占尽上风的花晴风可以分庭抗礼了。而且,花晴风是守在驿路上,徐伯夷则是在县里主持大局,主客之势隐隐相易了。
有心人注意到,叶典史一早到县衙里点了个卯,随即就离开了。不用问也知道,他定是去找花晴风商量对策去了。这一次,大部分人都不大看好他,徐伯夷有皇命在身啊,你拿什么跟他斗?
叶小天倒是一点不慌。没错,徐伯夷现在是很风光,也确实没有人敢阻拦他抓权,任何的反对或者阻拦,在这件事已经上升到皇帝和朝廷从更高层面的政治考虑时,都是性质极其严重的错误。
可是,最终的关键得是徐伯夷办得成这件事才可以。否则的话,他今日赢了多少,来日都得加倍吐出来。叶小天早早谋划。精心部署,就是想挖一个让他跳不出去的坑,此时计划即将实现,叶小天开心还来不及,又岂会心生不安。
叶小天昨夜被花晴风和苏雅夫妇搅了好事,送他们离开后,也无心再与哚妮亲热了,他定下心神,反复思量的都是如何让花晴风认可、同意,并参与自己的计划。花晴风缺乏担当,不易说服,所以叶小天精心准备了几套方案。
叶小天这回是打算不管坑蒙拐骗,也要把花晴风拉进计划了。不料等叶小天赶到驿站,花晴风把他请进房中坐下后,还不等叶小天开口,花晴风就已抢先开口了。
花晴风道:“叶典史,本官昨夜回来后仔细考虑了许久。徐伯夷此番借助天威,不要说是你我。便是府道官想要阻拦,也是螳臂挡车,想让他失败,只有从最本质的地方下手才行!”
叶小天微微一怔。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,望着花晴风道:“县尊大人的意思是?”
花晴风道:“朝廷如此器重他,如此在乎此事,缘由何在?在于希望能够促成本县诸族百姓改名易姓。此事一成,可不仅仅是方便了户籍管理,于朝廷而言。这就是声威播于四夷,教化及于八方。于皇上而言,这就是皇帝亲政后,天顺民和。有这等大义名份在手,谁敢阻拦他呢?可是,如果此事遭致诸族百姓强烈反对,会怎么样?”
花晴风脸上露出一丝狡黠之意,微笑地道:“据本县所知,叶典史与高李两寨的关系非常密切。而高李两寨,正是本县诸族部落之首,各部落一向惟他们马首是瞻。”
叶小天暗暗有些吃惊,这位县太爷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?想在这件事上做文章,那性质可不仅仅是同徐伯夷之间的争斗了,这是逆朝廷之势、悖天子之意呀!
煽动诸族百姓反对,徐伯夷是完了,可皇上原本信以为真,兴冲冲地派了钦差大人来,结果却灰头土脸地回去,到时朝廷和皇帝的脸面也要丢尽了。此事一旦为人所知,那就是杀头的罪过啊!
虽然,叶小天胆大包天,他本来就打算这么干。什么皇权天子,朝廷体面,在他心里就是个屁,没有点这等浑不吝的性儿,他能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。他能斗垮齐木、搞死孟庆唯?送那对恶人归西的手段,可是绝对不合法的。
叶小天从没那个觉悟去忧国忧民忧天下,但也绝不是一旦掌握权利,便欺男霸女、贪渎无度的贪官恶霸,他只谨守他的本心,只要不会令他良心不安,便无不可为。可他没想到一向胆小如鼠且循规蹈矩的花知县也会有这样的打算。
“看来他也知道徐伯夷一旦成功,他就再无翻身的机会,这是狗急了要跳墙啊!”叶小天暗暗想着,心中颇感愉快,花晴风既然主动开了口,可省了他很多力气,早知如此,昨夜何必必煞费苦心想那许多说辞。
花晴风见叶小天点头称是,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。此时的花晴风,与往昔似乎隐隐地有所不同了,但是谁能注意到呢?大家早已习惯了他“忍者神龟”的形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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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块戒石,赶紧再用水刷洗一遍。”徐伯夷指着公堂前的戒石,吩咐一个衙役,那衙役答应一声,提着盆儿便一溜烟跑了。
徐伯夷急急忙忙往前走,一边走一边问李云聪:“公堂门口的鼓都换了么?”
李云聪道:“大人放心,全都换了新的,那栅栏也都重新粉刷过了。”
这时候,整个衙门里已是焕然一新,可所有的人在徐伯夷的指派下,还在爬房上墙、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