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并不是把前朝今朝几百上千年间出的官员都算上,而是就发生在这二三十年间。
仅仅二三十年间,山东汶上县就接连出了四个尚书,其中有两位尚书小时候还是一个私塾的同学。这一对一答,一时传为佳话。
如今在场的这几位,巧的很。正是这两省籍贯的官员,几位老大人正聊着,宇无过走了进来,看来他和这几位老大人都很熟稔了,没有像平时相见时一般正式施礼。只是团团一揖,就在斜倚石桌、擎杯赏花的兵部尚书乔翰文身边坐了下来。
小婢上前为他斟了杯茶,乔翰文低头注视着水中起伏上下的茶叶,沉声道:“叶小天到京了,下官收到消息说,在紫阳县时。曾有土司家人预埋火药试图炸死他,但此人机警,逃过一劫。”
正在闲谈的几位大人都把目光向他投来,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抚着胡须淡然道:“龙潭刚捎了信来,向你我提起过此人。言及此人或有大用,你们怎么看?”
这位老人叫严亦非,他的仕途经历很奇特,因为他是由武转文的。他本是山东登州世袭千户,后来在倭寇横行时,补任了登州知府,由武转文了。
此后,他又升任山东按察司副使、再升佥都副御史。累迁南京户部右侍郎、兵部左侍郎,现在的职务却是都察院右都御史,总督漕运。兼抚淮南,可谓大权在握。
他口中所说的“龙潭”,就是新任贵州巡抚叶梦熊。叶梦熊字男兆,号龙潭。这几位老友对他都只称其号,不呼其名。
礼部侍郎林思言看看左右,见其他几位大人沉思着没有说话。便道:“林某在南京时,曾与这叶小天打过交道。后来去葫县传旨,与他又有过往来。”
通政司右通政党腾耀笑问道:“此人如何?”
林思言道:“不安份!是个能折腾的主儿!”
严亦非道:“看来龙潭很器重此人。否则不会特意来信提到。诸位觉得,此人可以引为心腹吗?”
乔翰文摇头道:“不妥!此人纵然心向朝廷,可他毕竟已然是世袭罔替的一方土官,他的根本利益与你我所追求的可谓南辕北辙。相对于贵州那些土官们,此人可以扶持也可以亲近,却不可引为心腹!”
林思言颔首道:“我也是这个意思,在金陵时,我曾试图招揽他,此人当时只是个不得志的会同馆大使,却也有股子宁为鸡头、不为牛后的劲儿,如今他身为一方土官,就更不可能追随你我,削他自己的刀把子了……”
乔翰文有些不悦地对严亦非道:“严兄,对于西南,我等已筹谋多年了,如今龙潭已至贵州,霖寰那边也该加快步伐才是!”
龙潭是贵州巡抚叶梦熊的雅号,霖寰是四川巡抚李化龙的号。严亦非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贵州有梦熊坐镇,慑其后方,四川化龙当能制伏那头应龙了!”
想到贵州叶梦熊、四川李化龙两口雪亮的铡刀已经架好,几位大员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光芒。宇无过微微一笑,道:“那么,对叶小天此人……”
右通政党腾辉道:“此人是龙潭想用的人,龙潭在贵州,对当地人物远比你我清楚,多此一举的事我们就不要做了。这个叶小天,只要我们保证他安然无恙重返贵州即可,其它的事,还是不要管了,免得弄巧成拙。”
乔翰文点点头,对宇无过道:“皇上应该没有要严惩他的意思吧?”
宇无过笑道:“当然没有,听说石阡、铜仁两府土官自相残杀,搅得整个贵州不得安宁,皇上还大笑三声,连呼‘痛快’!我看,皇上是绝对不会让这个叶小天有所闪失的。”
乔翰文微微一笑,道:“如此说来,或许我们什么都不用做,这叶小天也能安然而来,安然而返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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