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已经是村寨的范围了,虽然高脚楼散落在山林中,并没有一个明显的村落范围,比如在外围设一道寨墙扎一道篱笆什么的,但是村民经年累月的在这一区域内活动,还是有着明显的生活气息的区别。
侍卫扭头看去,就见他们的土司老爷歪倒在滑竿上,闭着双眼,脸色潮红,似乎已经睡着了。侍卫心中一紧,赶紧向侍卫们打声招呼,加快了脚步,但是抬滑竿的人动作更轻了,生怕吵醒了叶小天。
叶小天……,从现在起,世间再无叶小安,只有叶小天,虽然在有限的知情人眼中,死掉的才是叶小天,活着的才是叶小安,还是姑且把他称之为叶小天吧。
他躺在滑竿儿上,其实并没有睡着,只是半睡不醒,就像一般人发高烧时一样,他没有睡着,能听见感觉到外界的事情,只是身体机能反应迟钝,懒得思考,懒得反应。
他的风寒也是计划的一部分,在下水之前,他就服下了一种可以制造高热效果的药,这药一则可以让他避免真的受江水影响发起高烧,又会制造真实的高烧效果。
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,哪怕是已经演练了上百次,刚刚变身成叶小天时,面对层出不穷的新问题,他难免也会应付不来,进而产生紧张的心情,而这是最容易出问题的。
所以让他暂且生生病,可以籍此过程缓解他的心情,让他适应新的身份。由此也可看出田雌fèng田彬霏一群人的准备缜密详尽到了何等地步。
寨子里的老村长迎了出来,老村长见过些世面,不像普通村民,只是远远地站着。带着些好奇与戒备。
叶小天的侍卫首领宝翁不等那老村长慢条斯理地问个清楚,就急吼吼地道:“村子里有没有郎中,我们大人着了风寒。急需救治。快找郎中来,只要治好我们大人的病。少不了你的好处”
那老村长为难地道:“我们这村子太小,还真没什么郎中……”
旁边跟着的一个年轻人提醒道:“叔公,你怎么忘了,再兴叔懂医道啊,奴牛儿得了担肩瘤,不就是再兴叔给治好的嘛。”
老村长轻轻一拍额头,自语道:“哎呀,看我这记性。我怎么把再兴给忘了,对对对我那大侄儿会看病。他读书多,什么杂七杂八的书都看,医道也略懂些。”
宝翁一听只是看过医书,就觉得不太靠谱,不过自家大人得的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,只是高热风寒罢了,他既然能治担肩瘤,治治风寒应该也没什么问题,便道:“快快领我们去这个懂医术的人的家”
宝翁随叶小天出山久了。也清楚打发这种人最有效的手段,当即摸出一锭散碎银子塞了过去。那老村长得了一锭散碎银子,喜得眉开眼笑。登时殷勤了许多,赶紧屁颠屁颠地领着他们向村中走去。
老村长领着宝翁等人七拐八绕,闪过几座高脚楼,来到一处屋舍前,直接推开了篱笆门,走进去仰着脸儿冲楼上喊:“再兴啊,再兴,老叔给你领来一位病人,这可是位大贵人。你给看看啊”
宝翁瞧这院子,就是寻常山居人家。高脚楼下拴着一头驴子,却没有牛。要说到这牛,那是农村的主要畜力,还真不是什么人家都有的,家里没有牛,家境只怕一般的很。
一道竹梯通向二楼,老竹的扶手,已经有些岁月了,有些地方经常摩挲,一片锃亮。楼上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:“是老叔啊,你带人上来吧,侄儿不方便啊”
宝翁有些恼怒,一个村夫而已,居然偌大架子,你有什么不方便?宝翁正想着,就听“嗒嗒嗒”地一阵响,一个很矮的身影,从楼上房里里挪了出来。
这人看上身分明是个成年人,但下身已完全不在了,他手里搬着一个板凳儿,用板凳挪移着身子,到了楼栏边,向下招了招手,满脸的伤疤,看来异常狰狞。
宝翁这才明白,此人不是倨傲拿大,他是真的不太方便。
洪百川伫立船头,呆呆地看着叶小天一行人消失的方向,久久不曾移动一下,几乎要被人当成一尊杵在船头的雕像。小厮打扮的明月走到他身边,扭头看看左右没人,便低声道:“大人,你有心事?”
洪百川长长地吸了口气,转向明月,神色凝重:“你马上回铜仁,去见大亨”
明月奇怪地挑起了眉头,看着洪百川。
洪百川道:“叫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华云飞,老夫要见见他,有一件大事相商对了,你记得嘱咐大亨,叫华云飞千万谨慎,与老夫见面的事,不要让任何人知道,记住,是任何人”
华云飞正在正负责替叶小天培训专属于他的死士队伍,由于身负重任,已经不在叶小天身边担任贴身侍卫,他的行踪也不太好掌握了,但大亨做为他的结义兄弟,却一定知道他的下落。
明月应道:“是”
明月肩头晃动了一下,想走,却又站住:“大人,究竟出了什么事,我看你的脸色,似乎很难看……”
洪百川慢慢转向山寨方向,一字一顿地道:“我们担心的事,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,发生了”
明月的身子猛地震动了一下,骇然道:“什么?难道?”
明月霍然向山寨中看去,又看向洪百川,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表情。